陈景扶着门框的手紧了紧,眉头越皱越深,身子也慢慢地滑了下来,靠在门框上,一句话都没有说。可事先完全不明白真相的晴岚,看着事情的突转,看着不再说话的陈景,心里狠狠一疼。
她蹲身扶住他的肩膀,抬头问老孟。
“老孟,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孟无奈,避重就轻地道,“爷吩咐的,药下在酒里,难保不会被他识破,给驸马爷的药,得下在碗壁上……”
这世上最了解陈景的人,果然还是赵樽,只是这样的结果,属实让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晋王妃吩咐小二下了一次药,是为了撮合她,而晋王也下一次药……却是要留住他?他两口子倒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她叹,“殿下和王妃,还真是天生一对啊。”
老孟点头,看了已经昏睡过去的陈景一眼,又转头向懵懂的小二,“就你这藏不住事儿的德性,队长也敢把任务交给你?”
小二哼一声,嘴巴翘得老高。
“怎样?你嫉妒我?队长可是特地吩咐过,说我接这任务最合适不过。”
晴岚微微一叹。
小二不懂,她却懂——王妃是在逼她。
她是乌龟的性子,温吞、缓慢,习惯性逃避与退缩。若不是小二今天的多嘴,也许她会把心事永远埋在心底,到死都不会向陈景坦白这份情义,也永远不敢去捅破这层窗户纸。但借了小二的嘴,她无所遁形了,高低也只能往上冲了。
“爷,你可真够狠的!”
得闻了赵樽在漷阴镇的安排,夏初七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她自恃自个儿都是流氓出身,偶尔搞一点小动作,搞一点小阴谋小诡计,但也无伤大雅,在赵樽这样直接对陈景进行“残酷镇压”的手法面前,她的流氓本事简直小巫见大巫。
悠哉悠哉的骑在马上,她考虑了一会儿,又回头问他。
“赵绵泽知道了,追究下来怎办?”
赵樽低头瞥她一眼,声音平静得出奇,“等京师得到消息,已是一个月后。等旨意再传达下来,又得多久?”
心里“咯噔”一下,她已然明白了,“你需要的时间,足够了么?”
赵樽许久没有回答,视线平视着远方。苍茫大地上,春日的微风丝丝吹过,撩动着他的头发,还有他黑色的披风,让他冷峻的面孔上,更添一抹无以言表的复杂与深邃。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却突地道,“不管够不够,总归不会累及陈景。”
这倒也是!夏初七坐在他的身前,手心抚着大鸟的鬃毛,认同的回答完,又有些不解地盯住他,“不都说天高皇帝远,即便累及了他,不也是得许久以后?到那时,谁又知是个怎样的光景?”
想了想,她捋了一下头发,呵地轻笑了一声,“其实爷,我很喜欢现在的平静日子,要是能永远留在永平府或是漷阴镇也是好的。你与我,还有我们的朋友,待在一处,春看绿芽夏摘花,秋赏黄叶冬弄雪,是何等的惬意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