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樽眉心微蹙,没有吭声。
丙一以为说服了他,为免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儿,他未雨绸缪,小意地劝。
“殿下,再遇上这种骗子,咱可别再信了……”
赵樽冷眸一抬,直视着他,“你不懂。有人骗我,也是好的。”
“嗯”一声,丙一确实不懂。他快疯了,殿下这算什么话?
赵樽转头,静静望向天空,“有消息,强于没消息。有人肯骗我,强于连骗子都没了。”
“……”看着他眉间紧皱出的纹路,丙一突地心酸,红了眼眶,“殿下,您何苦折磨自个儿?这五个月,我们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也尽力了。”五个月来,晋军探子遍布大江南北,甚至穿越了南军严密的封锁线,南下寻人。可是从漠北、到阴山、到北平、到京师,锦城……夏初七待过的地方与没有待过的地方,都找遍了,甚至还与赵绵泽派出的人撞上过,却没有得到夏初七的消息。
好端端的一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丙一想不通。咽了口唾沫,也只剩叹息。
“殿下,您也该放下了,还有那么多大事等着您去做……”
“大事?”赵樽冷眼一剜,“我的妻子不见了,不算大事?那你来教教本王,何谓大事?”
他冷厉无波的声音,吓得丙一心肝一抽,赶紧低头,“属下失言,望殿下恕罪。”
赵樽从石头上缓缓站起,身上坚硬的甲胄,在阳光照耀下,却闪着刺骨的冷光。
“找!继续找。便是天涯海角,也要把她找出来!”
他话音落,丙了还未领命,远处便传来“嘚嘚”的马蹄声。
紧接着,丁一骑着马疯狂地奔了过来,“报!殿下——紧急军务。”
赵樽深吸一口气,扫向他时,脸上似乎又恢复了惯常的冷漠,“说!”
丁一铠甲在身,满脸通红,疾步下马,却没敢看他家主子憔悴的脸和赤红的眼,只低垂着头,大声禀报。
“探子来报,耿三友大军已至灵璧,驻营在十里外的陈家坡,便传令凤阳、淮安及安东卫指挥使,要求他们助战,筹谋在灵璧一举歼敌我军主力——”
赵樽微微眯眼,落日的光晕中,唇角浮上一丝笑容。
“好。”
这一声好颇为怪异,丁一眉头微皱,“殿下,元将军请您回营议事。”
赵樽没有回答,大步过去,翻身上马,一袭黑色的战甲在身,仿若修罗临世。策马跑了一段路,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锋利的视线闪着冰冷的华光,可憔悴的面孔迎着血红色的夕阳,却像是添了一抹难解的柔情。
“传出消息去,便说南军六十万人马围攻灵璧,赵樽陷入危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