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赵家，他就没有再牵着她，他走在前面，配合她的步伐，和她保持一步的距离，她追逐着他的背影，脸上始终是安静的乖巧的微笑，他一回头，就对上她的目光，那种解脱了一切的微笑，让他心里极不舒服。

坐在餐桌上，端菜出来的老吴看到他身边坐着的女孩，眼眶瞬间红了，只是忍着没有哭出来：“小姐…”

他是乡下人，没见过多少人，可也知道，世界上没有比她更好的女孩，他一直偷偷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只是一直守着本分没有表露出来，他绝对不相信她会是那样的女孩，多担心她会受不了那样的打击，一直担心着她，看到她平安，心总算落地。

“吴伯，我回来了。”

她乖乖地微笑，像以前一样和他打招呼。

“回来了就好，快吃饭吧！”

她轻轻应了一声，等着沉默疏离的男人先夹菜，她才动筷子，男人夹了一块肉，放在她的碗上，她的手一颤，差点把碗摔碎，他淡淡地看向她：“你在怕我？”

“没有！”她着急地解释，“我…我…”

乖乖怯怯的样子，会让人很想欺负她，他看着她淡淡地说：“这个碗装你的脸，刚刚好。”

“我…”

她说不出话来，他放下筷子，手指挑起她的脸，让她把头抬起来，又拿起筷子，优雅又沉稳地吃起来，她咬唇，下巴那里才残留着他的手指留下的触感，从前高不可攀的月亮，变得有了温度，这样的他，更让她舍不得离开。

他又夹了一片菜，放在她的碗里，她赶紧双手捧着碗去接，很乖很乖的样子，让他想收回的手顿了一下，脑海浮现一幅画面，她被他抱到他的腿上，他的手放在她的腰上，同一双筷子，两个人吃…

“礼尚往来。”很冷静地，很疏离地，把碗向前推了推。

她有一瞬间的无法思考，她的叔叔很反常，完全不像她的叔叔，可是，这是她渴望的，能和他说话，能和他互动，能被他多看两眼…

“好。”她乖乖地笑了一下，站了起来。

“去哪里？”

他的眉轻微地向中聚拢，让她的心跟着揪起来，她做了什么事惹他生气了吗？

“我…去拿干净的筷子…”

“你是嫌我的口水脏了？”

“我没有！叔叔…我没有…”她着急地摆着双手，她是怕她的口水脏了…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把碗又向前推了推，她犹豫着，坐下，夹了一块他喜欢的菜放在他的碗里，她看到当菜放进他的碗里时，他的整个人都柔和了，少了那种遥不可及的疏离，好像她随便伸手，就能抓到的，天上的月亮，明明眼前都模糊了，她还是乖乖怯怯地笑着，不着痕迹地，把眼泪收回去。

人类对他来说都是复杂的，喜欢忍耐的她更让他看不懂，他根本发现不了她的眼泪，他说的礼尚往来，就互相夹菜，一口又一口，只是觉得这一顿晚饭好吃到停不下来，从来没有吃过这么久，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饱。

“我要汤。”

他把碗放在她的面前，她自然地站起来，给他他想要的，不知道他暗暗勾着她的椅子，往他身边挪，她盛好汤，要放在他的面前，他伸手把半空的碗接过，连同她柔嫩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