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各部门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留下还是该走，他们从没见过这样有温度的赵澈，即使是在他得知真相那段时间，他也依旧冷酷话少，像此刻温柔怀念悔恨心痛等等复杂的表情，在他脸上真的不多见，感觉这个男孩好像快要哭出来了，可身形依旧挺拔地像风雨中丝毫不动摇的老树，他们猜电话那头一定他极重要极珍惜的人，有人大著胆子站起来，用动作向他请示，而那个男孩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全部心神都放在手机的听筒上，会议室所有人离开他都没发觉。

“我想和你谈谈叔叔的事，可以吗？”

他仔细听著她的每一个语调，每一个呼吸，她一句话说完时，他能完全复制出她的话来。

“可以的，雪瑶，你想跟我说什么…都可以…”

他放轻声音，怕吓到她，他也完全不管她将会说什么让他无奈或痛苦的事，只要能听到她的声音，只要她能和他说话就好 。

“如果可以，请你回家多陪陪叔叔，他不是没有感情，只是不懂怎么表达，如果他…”

说起赵亦，她的语气变得更缓更柔，每一个字都能听出她的思念，齐朗垂下眼眸，很快拿起为她准备好的衣服坐在她身旁，说：“乖，内衣穿好。”

整个世界都静止了，过了好久她才继续：“我不想你们为了我，连父子关系都不承认。”

“…好。”他无法控制地想象他们正在做什么，手紧紧握著手机，好像这样就能抵消心里缓缓蔓延的剧痛，“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

“手抬起来。”

他刚说完，齐朗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她知道齐朗想报复他，却没有拆穿，乖乖地配合齐朗。

“是我抢了妈妈，哥哥才会恨我伤害我，我不怪哥哥，如果…如果你爱我，就好好生活，别再想过去的事了。”

齐朗帮她整理衣服的动作停住，漆黑的眼眸看著毫无所觉的她，可能她自己不知道，她的话听起来像是在交代後事。

电话那边的赵澈心痛得不行，一提起过完去的事就让他恨自己的愚蠢听著她此刻的声音，他耳朵里全是她无助的求饶和惨叫，他的情绪有些失控了，声音微颤说：“雪瑶，你没错，是我…”

“哥哥。”她柔柔地打断他，“别带著内疚生活，也没必要，我不会再回赵家了，因为放心不下你和叔叔才打电话给你，希望你和叔叔放下过去，也不要再担心我，我会过得很好，再见。”

她就这么乾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完全没有给他更多的机会，他想再听听她的声音，想和她说她没错，想说他有多想她，他对她的感情不是一个“内疚”就能概括的，她连认错的机会都不给他，说了再见之後，手机安静了，他还保持著接听电话的动作，抓著手机的手用力到指节泛白，好像这样就能留住她，事实却是他再也看不到她了，她把她牵挂的事都交代得清清楚楚，哪怕赵亦再让她回来，她也不会回来了…

齐朗没有继续为出神的她穿衣服，将剩下的都放在她身边，吻了吻她的额，走出房门为她准备吃的，她很快就收拾好心情，收拾好自己走出客厅，优雅高贵的齐温正拿著两瓶冲好的牛奶拿给坐在地毯上的两个孩子，她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不敢看他对两个孩子有多好，来到厨房，高大俊朗的齐朗穿著格子围裙，站在流理台前洗菜。

“朗哥哥，你的手机。”

她按压下从後面拥抱他的冲动，柔柔开口。

“放客厅吧。”

他回头看了一眼，眼里都是温柔。

她把手机按在胸前，没有走开，也没有说话，静静看著男人宽阔的背。

他没有听到她离开的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果然还在，於是放下手里的东西关掉水龙头，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这个像是掌控世间万物的神一样的男人，在她面前只是个温柔体贴的居家暖男，手放在她的後脑勺，微微弯腰给她一个吻，然後才问：“怎么了？”

她摇摇头，没事，就是舍不得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