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千叶和罗霸道扶栏远眺,墨白焰垂手侍立杨千叶身侧,纥干承基则东张西望,远远看去,仿佛某地大豪携美眷、兄弟与老仆同游鹳雀楼。不过,杨千叶脸儿没开,发髻、服饰也不是妇人打扮,明显是未出阁的少女,远远窥量的人不免又以为这是两位兄长携小妹、老仆同游鹳雀楼了。
这样一想,便有几位自觉风流倜傥的书生握着折扇,在鹳雀楼上走过来,走过去,只希望能让美人儿看中,万一发生一场美丽的邂逅呢。瞧人家这作派,明显是大户人家,到时候不但得了一位神仙美眷,还能少奋斗二十年呢。
只是,那两位大胡子“兄长”看着太凶,这些正在扮孔雀开屏的书生不敢靠得太近,也就没听清人家在聊什么。
“咱们转悠了一个月了,实在找不到一个方便下手又能顺利脱身的好所在。这可如何是好?”
“这鹳雀楼,相信那位皇帝是一定会上来走走的。”
“那又如何,皇帝老儿要来,事先一定清场的,我们怎么可能藏在楼上?”
“我们弄上几十桶油,埋在这楼下如何?到时候一把火点了,连人带楼,都炼了!嘿嘿!”
“这主意不好。到时候我准备一个鸟弓子,等皇帝老儿上了楼,我就把天上的星星弹下一颗来,活活轰死他,岂不是好?”
“你这是放的什么屁?”
“你才放屁!楼底下埋油桶?想想就算了,你怎么埋,这楼白天夜里的人流不息,你想埋就埋?这楼是官家的,你就是想买下来都不可能!”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争吵了!”杨千叶黛眉一蹙,制止了罗霸道和纥干承基抬杠。
她美目远眺,遥看对岸,忽地双眼一亮,道:“罗兄说到鸟弓子,我倒想到一个办法。”
罗霸道大为得意,示威地瞟了纥干承基一眼,忙问道:“什么办法?”
杨千叶向对岸遥遥一指,道:“你们看,如果我们在对岸买下一片屋舍,院中置强弩十余床,全部瞄准这里,等李世民登上楼来,诸弩齐发,当可射得死他!”
一直垂手而立的墨白焰欣然道:“殿下妙计!到时候,老奴与两位将军藏身楼下街上,若他不死,楼上也必大乱,我等可趁乱闯入,再补一刀,不怕他不死!”
床弩所用之箭矢,粗大如房椽,如果有十几张床弩,齐齐瞄准鹳雀楼,弩牙一发,整座楼怕都要轰塌了,这确不是虚言。虽然这不是火药武器,但是其威力真的大的惊人,李靖用兵时,就曾多次动用床弩这种重型武器,那粗大如房椽的巨箭,是可以摧毁城墙的,更何况一座楼。
罗霸道大喜,道:“床弩?我听说过这玩意儿,甚好,那咱们就这么办吧!”
纥干承基翻个白眼儿道:“说的容易,床弩呢,我们上哪儿去弄这种东西?”
床弩之于军队,犹如重型火炮,军队之外根本无从寻觅,军队之中也分什么军队,比如罗霸道和纥干承基所领的东宫六率,武库中就绝对没有这种重型武器,那是攻城掠地的重器,正规野战军中才有,他们这种京城卫戍部队根本不可能配备这种可怖的重型武器。
而即便是拥有这种重型武器的军队,对于这种武器的看管也甚严,而且由于这种武器体形庞大,就算盗取也很难掩人耳目地运出来,所以这个办法固然可行,问题是没有执行这个办法的条件。
杨千叶微笑道:“我知道床弩难得。不过,太子既已动了夺位之心,就不能瞻前顾后,多做犹疑了。这床弩,可否请太子帮忙弄出来?我想,太子身边,应该不只你两位武将吧?有什么底牌,这时都该亮出来了!”
罗霸道和纥干承基对视一眼,沉吟起来。
李承乾将二人倚为心腹,同时也是为了坚定二人跟着自己篡位的决心,确实对他们透露过自己的一些底牌,其中有位重量级的人物,就是大将军侯君集。
侯君集是秦王府出身的名将,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当年玄武门之变,催促李世民下定决心的,就是尉迟恭和他侯君集。后来侯君集更曾立下平突厥、灭高昌国的卓著功勋。
只是这位仁兄灭了高昌国,霸占了美貌王妃,掠夺王室财宝,回来之后被人告发以至下狱,中书郎岑文本认为侯君集有大功,不能轻加屈辱,所以上书求情,李世民对这员爱将也着实爱惜,便又把他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