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尕什的兵去到营地,还算他们有良心和一点医学知识,在营地门口萧憬衡和齐遥就领到两块干净的布捂住口鼻,充当防护作用。深入到营帐里,发现情况并不乐观,偌大的一个营帐,躺满了受瘟疫摧残的病人,只见这些病人露出的皮肤上长满密密麻麻的瘀斑,还伴随着间歇性的抽搐,控制不住口中流涎。齐遥和萧憬衡来到帐篷,已经有不少的巫医在忙碌救治,帐中央有一块比平地高凸的小平台,上面放着一张矮桌和一张榻,坐着一个看起来像是将军模样的人,尕什领兵向那个人禀告了几句,换萧憬衡用尕什语交涉了几句,齐遥和萧憬衡就接到两双羊肠手套,齐遥就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戴上手套,齐遥和萧憬衡便去周边的伤者旁,蹲下望问闻切,一连诊视了好几个病患大概知道这是什么病。
这种病源常见于尕什国常见的野山狐,原本这种狐狸在尕什国周边的荒漠里远离人类生活,倒也相安无事。但最近因为征粮任务重了,本来尕什国的农业就不发达,所以将士们只好捕猎这些野山狐,剥皮烤了吃,尕什民风粗犷,看见肉烤得差不多也不追求全熟就吃了,不爆发到还好,一爆发这种病的传染性极高,多是通过口沫、体液、伤口传播。但是哪怕是同一种宿主,病毒也有可能发生变异,萧憬衡和齐遥也不确定这种病毒还是不是原来的那种,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先保守治疗,一边实验一边研制。
齐遥和萧憬衡每人负责5个病患,在他们身上试验不同的药品。一连快半个月,齐遥和萧憬衡已经试过不少的治疗方法,病情不见好也不见坏。但也没办法,本来医学就是需要一个漫长的验证过程,加上这个朝代的医疗设施和技术并不先进,全靠医者的观察和用药试验。齐遥每天都活得提心吊胆的,不通语言又不知周边是如何情况,纵使不情愿也不得不依仗萧憬衡。而萧大蛇反倒还是那么淡定,在照顾病患的时候还顺便照顾齐遥。齐遥运气很不好,月信推迟了半个月,而被抓去尕什的军营做俘虏的第二天月信就来了。起床的时候齐遥扭过腰看着沾着血的亵裤欲哭无泪。睡在隔壁床的萧憬衡看见这一幕,默默出去不知道上哪找了一条亵裤和几块干净的月事布给齐遥。
齐遥涨红着脸接过,蚊蝇一般说了声“谢谢”。这声道谢,让齐遥和萧憬衡结到冰点的关系稍稍有点缓和;后来齐遥问过萧憬衡他上哪找这些干净的衣物回来?萧憬衡含糊其辞说找士兵要的。
不同北朝,大概是饮食习惯和环境气候的粗犷,尕什的女人也生得牛高马大,也可以参军。这些尕什的女兵见惯了皮糙肉厚的尕什男人,难得看到萧憬衡这种身高不输本国男儿,衣服也不能遮挡他肌肉均匀的身材,而且还是个冷清的白面书生,又多才多艺,一个异族说得一口流利的尕什语,自然是心思荡漾。萧憬衡也狡猾,深谙自己的外貌优势,问尕什女兵要干净的衣服时就用帮她们一对一看病作为交换,这个甜头天下间哪个女子能抵抗得了?哦,齐遥可以。所以,悄悄用着这个借口,萧憬衡就办妥不少事情。当然他没敢和齐遥说他时靠美色“行凶”。
再如,那些动弹不得的病患每天都要翻身以防长褥疮,齐遥负责的那五个病患都是生得八尺以上、近乎二百斤的壮实尕什男人,帮他们翻身对于齐遥来说实在是吃力,萧憬衡看见都会帮齐遥,而他自己也有五个男病患,这一趟下来也是有够费力的,更何况每两个时辰就要翻一遍。深夜回到他们睡的营帐,萧憬衡有时候手臂无力到连茶杯都抬不起。想喝水又喝不到,只能靠齐遥帮他斟好拿着杯子喂他喝。齐遥怀疑萧憬衡是故意的,不然怎么在喂他喝水的时候,这条狡黠的蛇满足得眯起眼睛盯着齐遥,有时候还说齐遥离得太远他喝不到,抬手就搂着齐遥的腰往自己怀里靠近。被吃豆腐的齐遥也是敢怒不敢言,毕竟还要仰仗这条蛇给自己做翻译。
齐遥和萧憬衡在尕什的营地作为俘虏救治病人已经过了20天,没想到这一天齐遥正喂几名病患喝新调配的药时,没过一刻钟,这些病人纷纷剧烈抽搐,鼻孔里汨汨流出血,发出凄厉的惨叫,有些病患还挣扎着起来龇牙咧嘴想咬人。齐遥慌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外表仍然很镇定地马上去检查情况,萧憬衡快步来到齐遥身边,俩人配合着快速地拿过一些布条塞进病患的嘴里防止他们因为抽搐咬舌。营帐里一下子混乱起来,涌入了不少尕什兵纷纷围住齐遥和萧憬衡,尕什将军命一个老巫医去上前了解什么情况,老巫医望诊了一番,便上前去在将军耳边低语,不知他说了什么,只见将军脸色立马阴沉说了一句命令,几个尕什兵就提着手臂粗壮的木棍慢慢包抄接近齐遥,尕什将军一个令下,尕什兵举起木棍就往齐遥打去。萧憬衡反应迅速,一把把齐遥拉进怀里,压倒在地上紧紧地抱着她护着她的头,用背承受着如暴雨一样棍打。齐遥被萧憬衡勒得喘不过气,但她知道痛苦都由萧憬衡承受着,听见他胸膛里传来钝钝的重击声音,齐遥费力地抬起头看见萧憬衡痛苦地闭着眼咬着嘴唇,渗出血,脸色一片死白。齐遥眼里一下子就涌出眼泪,挣扎着脱出双臂、抬起反抱着萧憬衡的头,希望用自己的双臂能为他挡一些痛。
“别打了!打死我们就没人救你们了!”
“别打了!求求你”
“不要打”
“他要死了,不要打了”
齐遥声音越说越小,最后淹没在哭腔里。
齐遥的眼泪浸湿了自己的前襟,比起身上的痛,萧憬衡心里更痛,他的娆娆何时这样哭过求人。萧憬衡费力地抬起头,额头早已被砸破,鲜血蜿蜒了一脸,仍然挡不住他的煞气,就像一条困斗的蟒蛇,哪怕战损连连但依然淬着毒牙随时反扑。萧憬衡忍着胸腔的一口血,不高不低的声音用尕什语说了一句话,将军抬起手,士兵们马上停下,立在一旁等指示。在齐遥的扶持下,萧憬衡慢慢站起来,把手探进里衣掏出了一只玉佩,往将军抛去;将军接过玉佩细细打量一番后脸色一变。一连问了萧憬衡几个问题,萧憬衡冷冷地只回答了一句。将军沉吟一番后下令,萧憬衡和齐遥就被带到了一个地牢里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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