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意被她这赤/裸/裸的双标发言给逗笑了,“既然您家女儿这么冰清玉洁善良娇弱,那怎么被扣在派出所了呢?过来体验生活吗?”
“您呢?合着您不是来赎人,是来莅临指导的?”
女人被她一噎,“喷壶”偃旗息鼓,顿了两秒,才又吊起眉梢大骂:“你这丫头片子怎么跟长辈说话呢?牙尖嘴利,没大没小,你家人就是这么教育你的?”
周知意靠着墙,双手抱在胸前,不卑不亢地与她对视。
她皮肤白,下颌骨清晰瘦削,眼尾微微上翘,右眼下有一颗小小的泪痣。人不见娇弱,反倒从内到外透着几分野性,略一眯眼,就显出些混不吝的气质来。
“对啊,我家人从小就教育我,要平等待人。您是什么货色,我就是什么脸色。”
“你!你再说一遍!”胖女人气到眉毛直跳,大红指甲油掉了一半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她眼里去,啐骂出声:“野丫头片子,有爹生没娘养的东西!”
周知意神色一凛,眸色骤沉。
她轻扯唇角,迎着女人的手指一步步上前,浑身气息低压着,攻击性十足,逼得女人不得已往后连退三步。
“还真让您给说对了,我就是个有爹生没娘养的疯子。”
瞥了眼女人身后破了嘴角头发凌乱的柳思涵,她毫无顾忌地威胁道:“你家宝贝女儿要是再敢惹我,我可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呢。”
“你!”
“安静!安静!”
小王警官“哎哎哎”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拍着桌子发飙。
胖女人在这呵斥声中哑了火。
柳思涵适时发出两声假模假样的抽泣。
民警公正。双方打架,各打五十大板。
考虑到是初犯,且情节并不严重,在长达半个小时的口头教育之后,胖女人千恩万谢地带着柳思涵悻悻然退场。
墙上挂钟无声转到了九点半。
周知意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眼皮:“警察叔叔,我能走了吗?”
“你不能!”
小王警官口干舌燥地灌了阵水,指着桌边的那把椅子:“坐。”
水杯砰地往桌面上一放,继续说教。
“你以为派出所是你家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还不说电话是吗?今天你家长不来,你就不能走!”
周知意大咧咧地靠椅背坐着,无聊地打量着自己的手掌心。
掌心纹路清晰,有三条略深的线条弧度流畅地向下延伸。
小时候天桥上的算卦老头儿说她这手相好得很,是个有福之人。
福气没见着,倒霉事儿倒不少。
封建迷信果然是糟粕。
周知意抬眼,“您刚刚不是也听见了,我有爹生没娘养,除了我奶奶之外,没别的家人。”
正喋喋不休的小王霎时一怔,差点一口气没倒腾过来呛到自己。
“不是我不愿意给您电话,是情况实在不允许,您要是非让我奶奶过来,估计我们今儿晚上医院再见了。”
话音刚落,门板又被扣响。
“咚咚咚!”
短暂又有节奏的三声后,一道低冷的男声响起。
“你好,我是周知意的家长。”
小王警官:“……你不是没别的家人了吗?”
周知意:“……”
周知意循声回头望,看到站在门边的男人。
男人一身黑衣,戴了顶白色棒球帽,身材高大清瘦。
逆着光影,看不分明长相,只依稀察觉出他周身散发着一种冷然又桀骜的气场。
除此之外就是白,令无数女孩羡慕的冷白皮在灯光下都要反光了,却又不显得奶。
总之,就挺矛盾。
肤色和气质矛盾。
气质和他眼下的行为也矛盾。
男人逆着光大步走到近前,周知意这才看清了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