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烈的吻毫无章法地汹涌向下, 燃着脖颈那处的皮肤,一直烧到锁骨上,周知意的挣扎被陈宴堵回到口腔里。
他的气息霸道又熟悉, 蛮不讲理地唤醒身体里每个细胞尘封的记忆, 周知意闭上眼, 听到混乱的心跳声,一下接着一下, 分不清是谁的。
她在这阵不受控制的身体/反/应里涌起一阵心酸, 酸涩到喉咙哽咽。
“心跳不会说谎。”
陈宴低而急促地喘着气,短暂地离开她的唇, 沾染上水色的薄唇转而在她耳后流连,带起一阵战栗。
“你的心跳说你对我还有感觉。”
周知意深深吸气,眼底的茫然一点点消散, 理智快速占据了上风。
“成年人不都这样吗?身体和感情各玩各的, 何必太较真。”她故作风情地咬了咬唇,轻挑着眼尾看他。
陈宴面色随即一沉。
下一秒,他凶狠地咬住了她的锁骨。
周知意吃痛地轻嘶了声,她听到他沉哑而发狠的声音:“各玩各的, 周知意, 当初是谁口口声声说要嫁给我?我把能给的都给了你,你不想要了,随手就丢?”
周知意感觉自己又变回了那块孤立于海边的礁石, 胸口茫然又空落, 他的每句话都带起一阵回忆, 毫不留情地拍打着她。
她本能地竖起满身尖刺去反击。
她眼角微勾,风情又妩媚地轻抚他眉骨,语气遗憾又嘲讽:“陈总, 人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梦做久了,总归要醒。”
陈宴冷嗤,语气偏执:“如果我不愿意醒呢?”
“……”
周知意闭了闭眼睛,停留在锁骨上的那片暗火已经攻城略池地向下而去,腹部却忽得一凉,是衣摆被他掀起。她的皮肤贴到了冰凉的瓷片上。
周知意头皮一麻。
陈宴完全烧昏了头,将这些年来所有的隐忍、克制全都丢诸脑后,认命又不负责任地顺从了本能。
“我欠你哥一条命,这辈子都还不清,只能一命抵一命。”他声音喑哑,喉结轻颤:“现在这条命在你手里了。”
“你可以恨我,可以打我骂我,随便你怎么处置……”
只要你别再赶我走。
……
放纵般的激烈和混乱中,一滴泪落到耳廓,陈宴忽然动作一滞,像被一桶冰水兜头浇醒。
理智去而复返,明明还发着高烧,他却从里到外只觉一片冰凉。
周知意微仰着头,鸦羽般的睫毛低垂着,被泪痕濡湿,她不肯看他,倔强地咬着唇。
愤怒的□□瞬间熄灭,陈宴宛如雷击,胸中阵阵闷疼。
空气凝滞到几近窒息,忘关的水龙头还在哗哗作响。
周知意被拉到他宽阔的怀抱里,感觉到自己被紧紧抱住,越来越紧。
良久后,他听到陈宴的声音,他说:“对不起。”
衣摆被拉平,他的手掌垫在了她的腰后。
而后,眼皮上倏而一热,落上了一个似有若无的吻。
……
桌上一片狼藉。
没收的外卖餐盒,散乱的啤酒瓶,还有滴在桌面上的小龙虾的红油。
而另一侧的桌角上,则对比鲜明地、孤零零地放着药盒和钱包。
陈宴这次真的把钱包忘下了。
长发凌乱地披散着,周知意点了根烟,夹在指尖任由它静静地燃,她望着陈宴坐过的位置久久出神。
又是不欢而散,重逢后的每一次见面都是如此。
十八岁时,她以为自己深思熟虑,百死不悔,说了分手就可以潇洒地放下,绝不回头。后来的那些年里,她也有想象过,如果有一天再和陈宴相见,她一定会云淡风轻地应对。
可如今,才明白,人是感情动物,总会被情绪支配理智,她永远不能心平气和地面对陈宴,哪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都不愿风轻云淡一笑而过。
周知意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拿起桌角上的钱包。
指甲摩挲过鳄鱼皮质的边缘,她鬼使神差地打开了钱包。
与这个动作同时涌现的是她的错愕,她对自己这个潜意识里的动作几乎有些啼笑皆非。
怎么,还想看看他的钱包里会装着谁的照片吗?他是陈宴,又怎么会像那些恋爱中的小年轻一样时刻在钱包里珍藏着爱人的照片?
可纵然心里说着不可能,本能还是驱使着她把视线转移到钱包的夹层,入目一排银行卡,她意料之中地笑了笑,果然。
周知意随手想把钱包放回去,余光却忽然瞥见空着的第一格夹层里露出头的一点点纸片。
纸片略略泛黄,她下意识地抽了出来。
入目便是两个熟悉的大字——“聘书”。
周知意的神经像是被谁猛敲了一下,心弦铮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