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朝站在那里,只觉得半点神智都没有了,整个人被冻的像快木头。寒风呼啸里,隐隐约约好像颜徵楠开了口,同她说,“生辰快乐。”
那位三少爷大约第一回置办这样的事情,竟然羞涩地摸了摸鼻子,去看别处,又回了头,对她道,“你在南亚长大,大约是没有怎么赏过雪?”
这位曾经驰骋在北方寒冬战场的军官,从大氅里伸出一只手,指向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是今年的初雪……”他还要说什么,雪朝的脸色却突然变了。
颜徵楠有些紧张地看着她,从没有哪一次,等待是这样充满期待和悸动,雪朝从她的貂裘里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捂住嘴,不知道是惊讶或者感叹。
然后她弯了身子,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真对不住,”她揉了揉红通通的鼻子,“太冷了……哈啾!”
她长在南亚,确然是没有怎么见过雪。可她在南亚长大,更因为哪怕是江浙的冬天,她的身子也受不住,合钟明才会带她离开,移居到温暖的国度。
颜徵楠坐在城楼临时搬过来的椅子上,脸色不大好看。他脑子里闪过了雪朝这几日恹恹的神情,总是无精打采,又总是往被子里缩。
他却没有想过,是她已经扛不住信州城的冬天了,尽管丫鬟早早生了暖炉,可也不是南方的女孩子可以受的住的。
信州的冬天,因潮湿阴寒,比北方的冬天,还要难过一些,而这老城楼里,四面透风,只有这一层临时搬了个暖炉,雪朝已恨不得整个人扑上去。
颜徵楠现在很想把他四弟拖在战马后面跑圈。
他们面前是已经沸腾的羊肉汤锅,咕噜咕噜的,却没有一个人想要动筷子。雪朝一面吸溜着鼻涕,小脸被冻得煞白,一面也晓得这一桌子是为她生辰特意办的。
她是个心善的,知道不能拂人的好意,尽管打着哆嗦,还是宽慰他,“你为我置办的生辰?唔,真有劳你费心。”
她一面说着,有冷风灌进来,教她忍不住皱了眉头,往貂裘里缩了缩脖子,牙关已经在颤抖了,还强颜欢笑,“我确实,确实没有这么过过生辰。”
她还想要说几句应应景,颜徵楠一把抓过她的手,教她一时停在那里,忘了要说什么。
果然是冰凉的,三少的心骤然缩了一下,大约猜到她此刻的煎熬,颜徵楠又抬了头同她道,“已经让丫鬟回家里请人了,一会会有车子来。”
雪朝的另一只手也被他握到手里,颜徵楠一面低头,同她哈着热气,一面余光看到她轻轻哆嗦的小腿,皱了眉头,“一会喝点羊肉汤,会暖和一点。”
她却并不很想喝羊肉汤,这样大早晨把她弄过来,雪朝一点胃口也没有。她一个人蜷在那里,原本裹着的貂裘上,又盖了层三少的狐皮大氅,却未见得有什么作用。
过了没多久,她冷的实在受不住了,忍不住问他,“你怎么来的?没有开车吗?”
她的手如何也捂不热,三少咬了咬嘴唇,声音有些低,“没有。”
“骑马来的。”
那丫鬟只能步行到家里报信,雪朝问颜徵楠要了怀表,恨不得秒针每跳一次,她就吸溜一次鼻涕。
“我们,我们要不要骑马回去?”
雪朝转了头,努力微笑,可她整张脸都要僵掉了,到了三少眼里,便成了一张快要哭的小脸。颜徵楠顾不得思索,猛地站起来,将她整个人抱起了,往外面走。
雪朝已不知道矜持什么,拿三少的大氅裹住脑袋,缩在颜徵楠怀里,轻轻发抖。
好容易他们下了城楼,三少将她放在马上,又伸手将她头上的大氅裹好了,纵身上马。
雪朝看不见他的神情,只知道他一路上一句话也没有说,一只手将她牢牢扣在身前。她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雪朝听着他胸腔里的心跳声,脑子里却突然闪过,她登上城楼时,颜徵楠有些羞涩的眼睛。
害羞什么呀,她想,一面在寒风里打着哆嗦,一面又莫名的觉得有些暖,缩在那件大氅里,忍不住笑起来。
好容易到了家里,颜徵楠喊人拿来暖炉,帮她将大氅和狐裘脱了,便把她裹进被子里。
他又在一旁的柜子里翻找,找出一件狐皮的被子,也往她身上加。
到了最后,雪朝缩在层层叠叠的被子下面,房间里的暖气也开到了最大,她终于回过了神,好像是从冻土里苏醒过来的小动物,眨了眨眼睛,“好重。”
颜徵楠去握她的手,还是凉的,但多少有了些温度。他弯了身子,想到刚刚从外面回来,手不够暖,又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脖颈里同她取暖,一面抬头问她,“还是很冷?”
她想了想,没有好意思点头,只好说,“你很暖和。”
颜徵楠眉眼动了动。
他将雪朝的手放回被子里,只轻声说,“等我一会。”
雪朝被层层的被子压着,早上又没有睡好,不知觉便垂了垂眼睛,半梦半醒。
朦胧里床的一侧塌下来一点,有冷风灌进被子里,让她打了个哆嗦,但很快便没有了。
她被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鼻息里是男士沐浴乳的味道,大约是颜徵楠刚洗了个热水澡。
下意识地,雪朝往他怀里缩了缩,一面吸了吸鼻子,轻声感慨,
“好暖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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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没事不要和蠢直男玩
会传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