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兵家到了毕书、韩信这个层级,骑兵的优势并非不可克服,他们完全可以凭借阵形转换层层削弱骑兵的冲击力,并最终将对方的骑兵湮没在己方的步兵汪洋之中,所以项庄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据营死守,守到毕书赶到沔水的那一刻!
刘邦知人善任,很有自知之明,项庄何尝就没有自知之明?
项庄非常清楚,让他带着一支数量不多的精锐偏师去冲锋陷阵或者长途奔袭,可说是如鱼得水、如臂使指,可让他带着几十万大军与对手决胜于沙场之上,那就是勉为其难了,论指挥若定决胜沙场,天下有谁能及毕书、韩信?
毕书赶到之曰,便是刘邦六十万大军覆灭之时!
想到这里,项庄嘴角不禁绽起了一丝冰冷的笑意,汉军兵力虽然占优,可优势也着实有限,汉军虽然拥有绝对优势的骑兵,可骑兵在攻坚战中作用不大,唯一让人头疼的就是投石车,这玩意对单兵的威胁虽然不大,可对营防工事却是个巨大的威胁!
不过,就凭区区几百架投石车,恐怕还不足以破开楚军坚固的营防。
倏忽之间,地方地平线上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号角声,百里贤扬起羽扇搭上额角,往前方眺望了片刻后,扭头对项庄说道:“大王,汉军来了。”
项庄点头,又扬起右手往前轻轻一挥,道:“各军准备。”
霎那间,项庄的军令便迅速传达了下去,各军各营、各部各曲便纷纷开始了大战前的最后准备,一队队弓箭手开始登上箭塔和矮墙,一排排的重甲武卒持刀负盾、缓缓进至寨墙后面列阵,一群群的轻兵则将一杆杆的飞矛插在了自己的脚边。
还有一骑骑的传令兵正在营中来回飞奔,往复传达着军令。
一个个司马、校尉还有将军则站在各自部曲的队列前,正在进行战前的最后动员,伴随着他们或激昂、或低沉、或愤怒的话语以及肢体动作,列队而立的楚军将士们便会情不自禁地以刀拍盾,以戟矛顿地,或者干脆以钵大的铁拳嘭嘭地锤击自己的胸膛,一边还在嗷嗷嗷地大声叫嚣,军人的热血、嗜血以及豪情,在这一刻绽露无遗。
大战之前的肃杀之气,顷刻间便将整座楚军大营完全笼罩,甚至连空气里都已经充满了浓郁的血腥之气。
南北两侧的沔水河面上,六百多艘水军战船也斜着一字摆了开来,只不过,用大铁钉钉死在船头上的那一具具连弩,此时却用芦席给遮掩了起来,远远望去,就像是在船头堆放了一堆杂物,根本看不出那是一具具的大杀器。
##########突然出现在沔水河面上的楚国水军并没有引起汉军太大的警觉,楚军大营虽然筑在三面环水的河湾上,水军的确可以近岸支援,但也仅仅只是支援而已,此番沔水之战终究还是陆地上的大决战,就凭楚国水军的几千名弓箭手,又能济得什么事?
所以,不单刘邦、吕台没把楚国水军放在心上,就是张良、陈平这样的绝世谋士,也无法未卜先知,预知潜伏在楚国水军战船上的威胁。
绵绵不息的号角声中,五十多万汉军摆成一个巨大的矩形阵,自西向东向着位于沔水河湾上的楚军大营缓缓逼近,距离楚军大营还剩下不到五百步远时,前方的步兵以及两翼的骑兵便纷纷收住了阵脚,只有后阵的井阑、投石车还在向前移动。
从高空往下俯瞰,沔水在这里拐了个大弯,形成了一个东西向的“几字”,当然,这不是河水(黄河)的大几,而只是个左右河道间距不过千步左右的小几,楚军大营就扎在这个几字的顶端,而汉军现在就停在几字下方的缺口外。
由于河道的限制,汉军如果再向前推进的话,就必须改变阵形了,因为南北河道间的河滩宽度只有千步左右,根本容不下汉军那巨大的矩形阵,再往前的话,两翼的骑兵就要被挤到冰凉的沔水里去了。
好在五百步的距离不算远,已经处在投石车的打击范围之内了。
绵绵不息的号角声中,足足两百架高耸的投石车从步兵让开的通道间缓缓上前,最终耸立在了汉军矩阵的最前沿,远远望去,那两百架投石车就像是两百头趴伏着的巨兽,庞大狰狞冰冷而又充满肃杀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高耸的巢车上,吕台扭头看向了刘邦,刘邦轻轻颔首。
吕台霍然回头,又扬起右手往前轻轻一压,淡淡地道:“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