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恐怕不妥吧?”白宣皱眉道,“所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此次白墨作为使节前来邯郸,若我大赵不由分说将之擒拿,岂非失信于天下人?”
“失信于天下又怎么了?”赵午闷哼一声,不以为然道,“如今楚国国势强盛,我大赵背靠强楚、傲视诸侯,又有谁敢说半句闲话?哼!”
“背靠强楚?”白宣冷然道,“焉知强楚就不会对我大赵起觊觎之心?”
“你……”赵午顿时为之语塞,遂即又强词夺理道,“白宣,你处处与本将军做对,究竟是何居心?你屡屡破坏楚赵同盟,意欲陷我大赵于险境否?”
白宣却不再理会赵午,向张敖道:“大王,楚国席卷天下之势已成,此时再维持与楚国的盟约,不啻于与虎谋皮,恐亡无曰矣,臣以为,我大赵当果断摒弃与楚国的盟约,转而与汉、韩、齐结盟联兵抗楚,或者还能求得一线生机!”
“白宣!”赵午大喝道,“休要再出此等误国之言!”
眼看赵午、白宣又吵了起来,张敖连连摆手道:“好了,好了,两位爱卿别吵了,都别吵了,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好不容易压下了赵午、白宣的争吵,张敖又问贯高道:“老国相,依你之见呢?”
贯高雪白的寿眉动了动,顾左右而言他道:“大王,老臣以为此事应当从长计议。”
张敖苦笑,又将垂询的目光投向亚相张景,张景目光闪烁,说道:“臣以为,两位将军所言皆有道理,不过老国相才是老成谋国之言,此事当从长计议。”赵午、白宣已经势成水火,贯高、张景都不想轻易卷入其中。
“也罢。”张敖满腹懊恼,颓然道,“此事暂且不说了,那就等到白丞相赶到邯郸之后再说,诸位爱卿也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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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自从项庄推行变革、尤其是推行国考制度之后,整个国家的权力格局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先的世家豪族体系被打压得支离破碎,取而代之的却是全新的勋戚、士子体系。
如今楚国的官员分文、武两大体系。
武官以勋戚贵胄为主,依靠战功奖励累迁晋升,文官皆出于太学,依靠政绩考核累迁晋升,十几年下来,这两个体系都已经是逐渐规范、相对完备了,譬如说梁地六郡的纳入,令尹府在很短时间内就简拔了六个郡守、七十多个县令,这就是体系之力。
这也要拜项庄造纸术、印刷术的助力,若不是项庄发明了造纸术、印刷术,使书藉的大量传播成为可能,既便项庄推行国考制度,也依然改变不了读书人稀缺的现状,所谓的国考就只能成为摆设,设想一下,如果每年只有廖廖几百人应考,那还考个屁?
不过现在,楚国却全无这方面的忧虑了,整个楚国八百万人口,少说也有十万读书人,而且年纪越小,读书的比例越高,项庄甚至还有些担心,长此以往,会不会所有的年轻人都选择读书去了,那还靠谁去当兵、去打仗?
不过文官体系的形成毕竟时曰还短,至少在朝堂之上还没能形成气候。
现在的楚国朝堂上,占据核心地位的还是那些武将出身的勋戚,以及宗族后族出身的贵胄,譬如说身为文官之首的令尹项他,本身就是项氏宗族,是最为显要的贵胄!还有身为武将之首的太尉项佗,也是项氏宗族。
换句话说,在如今的朝堂之上,勋戚贵胄的话语权极大!
这些勋戚贵胄大多都是从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过来的,他们不像那些太学培养出来的文官,文官的权力来自于王权,失去了王权的支持,他们就屁都不是,而勋戚贵胄的权力来自于自己的战功,既便是楚王,也不能轻易剥夺他们的战功。
这就必然出现一种局面,文官更忠于国君,因为国君可以给他们更大的权力,而武官则更忠于自己的家族,因为只有家族兴盛,才能获取更多的资源,有了更多的资源,才能去博取更多的战功,然后反过来巩固家族的权势和地位。
换句话说,武官更加在乎各自家族的利益诉求!
而武官家族利益诉求的最高体现就是——分封。
其实,楚国的那些勋戚贵胄们早就在私底下嚷嚷着分封了,他们中间的绝大多数人已经不年轻了,眼看着没几年好活了,若再不分封也许就赶不上了,只是项庄威望太高,又以先王大仇未报为借口给压着,否则,他们早就群起邀封了。
所以,当王后魏悦有个侄子前来投奔的消息传开之后,就像一枚石子投入水池,顷刻间荡起了层层涟漪,短短不到两天时间,请求分封故魏王豹嫡孙为魏王,并重立魏国的奏章就像雪片般飞进了楚王宫,并堆满了项庄的案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