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纪守法(1 / 2)

【chapitre27-respecteloi】

等卡洛斯扬长而去,罗杰啜了口咖啡,“沉先生,我还是那句话,周末不签合同。这几份文件您带回去看,我需要正式的、带有法律效力的回复,越快越好。”

“我会在十二月前准备完毕。”沉铨坐到卡洛斯的位置上,偏过头皱皱眉,“他把你怎么了?”

陆冉吐吐舌头:“也没什么……”

“瓦德尔用伞碰她的脚,把她推到草地上去了。”伊莎贝尔气愤道,“这个流氓,跟他爸爸一路货色……哦抱歉,我忘了告诉你们,我学过一点中文。”

沉铨咳了一声,没想到这位夫人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角色。

陆冉傻了。

会中文……天啊!那昨天饭桌上说的话,不是全都被伊莎贝尔听了去?难怪她老是用那种眼神看他们,这夫妻俩腹黑到家,简直是天作之合!

“沉先生,你的女朋友太可爱了,不要欺负她哦。”罗杰挤挤眼睛。

沉铨蹲下身看了看她的脚后跟,大庭广众之下,陆冉被那些或好奇或羡慕的视线弄得害羞起来,“你快站起来呀……”

他确认伤口没有加重,施施然站起来,“遵命,公主殿下。”

*

银色布加迪载着两人和几份重要文件飞驰在高速公路上。夕阳西下,远处的盐田反射出耀眼的金光,红土地一望无际。

陆冉在后座听音乐,听着听着就唱起来,开了点窗子,让呼啸的风划过脸庞。她向前趴在驾驶座的皮靠垫上,把一朵小黄花当成话筒绕到他嘴边,问:“星舟的执行总裁沉先生,我采访一下,你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把花园的杂草锄了。”

“我问的是雄心壮志,打倒ncg,赚它十个亿的那种!”

小黄花扫得皮肤发痒,沉铨抓过她不老实的手,吻了一下放开,“把房子重新装修一遍。”

“无可奉告就直接说嘛……”

“然后,让公主住进去。”

陆冉缩回手背,嘴唇印在他碰过的地方。后视镜里,他的眼睛剔透含笑,犹如浸在泉水里的月亮,来时路上的惆怅荡然无踪。

罗杰到底和他谈了什么?沉铨和之前不一样了。

她想起分别时伊莎贝尔对她说的话——

“我们不是因为星舟的资质有多好、意向书写得有多完美才选择他的。沉先生把我们调查得一清二楚,连我喜欢什么车都知道,又专程赶早来金弓,昨天上午的说辞显然经过了非常精心的准备,这样的诚意虽然令人感动,却不足以成为说服我们的理由。说实话,我丈夫仔细查过他在非洲的经历,我们看中了他身上的一个特质,他和我丈夫真的很像,这才是我们选择他的原因。”

那个原因,伊莎贝尔并没有说出来。

“一个男人如果把他这辈子的最高理想诚实地告诉一个女人,他们就可以去结婚了。”

陆冉默念着伊莎贝尔的最后一句话,想了想,问沉铨:“罗杰先生告诉你他为什么要抛下公司回比利时了吗?”

“罗杰夫妇结婚叁十年,没有孩子,在非洲收养了一个马里男孩,就是‘自行车小铺’店主的亲戚。那孩子在欧洲上学,刚毕业工作就被诊出白血病,找不到配型的骨髓,罗杰夫妇想回去陪他,今后一心做教育。”

他娓娓道来:“罗杰是孤儿,童年被一个比利时黑人收养,辗转来到非洲谋生,吃过许多苦头,他建立金弓阀门之后用积蓄在比利时建了一所社区小学,里面全是非洲难民的子女,赚来的钱都供给学校,他的养子就在学校里当老师。”

陆冉既佩服又感慨:“他们夫妻俩说回欧洲享福,没想到是这么伤心的事。”

“他们一家叁口都毕业于教育系,对他们来说,做教育就是享福。”沉铨道,“求仁得仁。”

“但收养的那个孩子……”

“能见他最后一面,也是福气。生活还得继续,不是吗?”沉铨垂下眼睫,掩住眸中黯淡的神采。

陆冉想,要不是那个孩子,他们可能还下不了决心。只是一个生命的逝去,对父母来说都心如刀割。

“那什么事对你来说是享福呢?”她忍不住问。

一株猴面包树的影子划过他的脸,陆冉倾身,想看清他陷在阴影里的眼睛,被他屈指敲了一下额头:“挡住后视镜了。”

她坐回去,晃着双腿,无忧无虑地说:“你总有一天会跟我说的,对不对?”

沉铨沉默了一会儿,习惯性地去摸烟,又丢掉,轻轻“嗯”了一声。

然后他看见镜子里的陆冉笑得比太阳还明亮,那束光让他眼前晕眩了须臾。

“刹车,踩刹车!”

陆冉紧张兮兮地叫了一嗓子,巨大的冲力差点把她甩到副驾驶去,生气地质问他:“你没看到货车啊?太危险了!”

沉铨的心咚咚跳着,靠边停了车,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

“我开车时,别这么笑。”他顿了一下,“会出事故的。”

*

中国大使馆坐落在海边的中心商场对面,毗邻西班牙使馆。一条小路从转盘处伸进林荫道,开十米就能看见中文标牌。

沉铨把她送到使馆门口,教堂的钟声敲了八下。陆冉嫌那辆布拉迪太招摇,偷偷摸摸地按门铃,保安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抱着她,露出一口白牙:“陆小姐,你也带男朋友回来?”

陆冉环顾四周,做贼似的点点头,给沉铨指路。秋夜干燥而凉爽,夜风吹拂着墙头的九重葛,发出沙沙的声响,和着蟋蟀的低鸣,十分悦耳惬意,让她不禁想在他胸前多靠一会儿。

大院的北面有篮球场和花园,西边是使馆楼,东边是经商处小楼,中间就是一排宿舍。陆冉的房间在二楼最里面,楼道的灯坏了,黑漆漆的,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她冷不丁看见前面有一团黑影在动,喝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