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的,坐在车里的言商慢慢的感受到了颠簸。好像是开到了崎岖不平的地方。
最后,车终于停了下来,可以听到车窗外,呼呼的风声。
“这里是?”
严越的手,慢慢的从方向盘上放了下来。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袖口,看着车灯射出的两道刺目的光,没有尽头般的直射下去。
缓缓开口:“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言商又看了眼窗外,有些不可置信。可是郊区吗?没有一栋建筑。只有空旷的荒野,她心里泛起疑惑和莫名的恐惧。
原本手和眼神,都在那个看起来好玩的饰品上,现在却下意识的往后缩,手也绞在一起。连看一眼严越都不敢。气氛陷入了该死的令人压抑的沉闷中。
“我……”她好几次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商商。”严越突然开口唤她,语气有些冰冷,她抬头,就撞进了他如深潭般的眼神里。
严越看着如小鹿一般惊恐的女人,现在一双大大的眼睛正看着自己,脸上有些警惕和迷茫,却显得柔弱异常。他的心里发紧,就想被揪住一样的不适,怎么都不畅快。侧了侧身,头偏向车窗外,又打开了车窗。
五月的风,已经不寒冷了,打在脸上凉凉的。可还是压不下他心里的烦闷,还有来到这个地方后,即将控制不住,要跳出来的暴虐。
言商半晌没有等来他的下一句,身体坐的有些僵直。她是半侧过来的,右手撑在座椅上,有些发麻。
严越又回过头来,他看了眼表情有些僵硬的女人。扯了扯领口,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一些。
“言商,我想要。”
呼呼的风吹过来,他的声音有些不真切,言商以为自己听错了,她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严越按下开关,升上了车窗,车里顿时安静下来,幽暗的环境中,他的眼神就像是一匹狼,又像是暗夜里的鹰。让人不由得瑟缩。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轻轻的吐出:“我想要。”
这次,她听清了,却被惊的半晌没回过神来。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她有些消化不了,更加往后坐了坐,却没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想要转移掉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话题。
“你想要什么,现在还早,我们可以去看看。”她故作轻松,只当他是要一件什么东西似的。
男人却不上当,他现在已经压制不住自己内心叫嚣着要崩腾而出的暴虐。他不怀疑,自己真的会发疯,以往还可以以另一种身份示人,现在,在这个地方。
他却做不到了。
“我想要你。”他的语气,并不是开玩笑的,甚至是十分认真。
言商慌了,有些无法应对这样的严越。
“很晚了,这里又是郊区。我们赶快回去吧。浅白……浅白会担心的。”她胡乱找着借口,车里的空间就这么大,严越又倾身向前。
外面,是狂风肆虐的黑夜。
言商竟然,有种无处可逃的感觉。她只能手抵住他还欲上前的身体,带了些恳求的语气:“我们,回去吧。回去好吗?”
声音却是抑制不住的颤抖。严越突然的态度和这种陌生的眼神,让她慌了神。
没打算再和她废话,伸出手,很轻松的就把身子骨十分纤细的她拽到了面前,双手圈住她,让她动弹不得。
面前的女人,还是那张脸,却因为一直吃药的缘故,比以前瘦了很多,有了尖尖的下巴,这张脸越发的小,而显得眼睛越发的大。无辜而又明亮。
为什么该死的要是这种眼神,该死!
他的心里发狂,却藏着暴虐的心思,一定要把她逼到绝路,让她显露出本性来不可。哪怕她眼神再惊恐,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严越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只看到她的嘴巴一张一合,却试图把这张脸与两年前的那个人对应起来。
却怎么都对应不起来,他发了怒,不知是生自己的气,还是生她的气。
伸手就去扯她的外套,黑色的外套底下,只有一件薄薄的白色卫衣。她好像很爱穿黑白色,不是黑色外套,就是白灰色外套。以前也是这样。
明明以前也是这样,利落的马尾,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穿着宽松的外套,两只嫩白的手,总是缩在衣服的袖子里。可却也和温顺扯不上半点关系。
她总是冷冷的,冷冷的对所有人,宁可安安静静的窝在沙发一天,也不会主动和另一旁的他搭话,油盐不进,刀枪不入。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有了一些别的情绪,开始主动和自己说话了,却没想到,心里却藏着惊天的阴谋。
看着眼前的这张脸,严越更烦闷了。
“你还是言商吗?是吗?!”他吼道。
他莫名其妙的脾气,莫名其妙的要求,明显的已经出了言商能够反应的范围。她怎么也想不到,刚刚还和她一起吃饭,说话温柔的男人,怎么突然就变了样子?
她试图先让自己冷静下来,再安抚他,或者推开他。可是,严越就是不按她的意愿来,不光不罢休,还更加近了一步。逼视着她,又去扯那件外套。她死死的抓住被扯住的外套,只一个劲儿的往后躲。她不是言商还能是谁?她是言商,可为什严越又要这么对她。
“严越!严越!!”着急之下,她不再只是以一味的推搡。加大的声音,不想再让他这般发疯。
“你爱我吗?”严越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盯着她看。
你爱我吗?她爱他吗?
这一句,让言商忘记了推搡,只愣愣的看着他。她爱吗?爱这个近在咫尺,现在却企图对自己做这样事的男人。
如果爱,她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排斥他的靠近,害怕他突变的情绪。甚至有种想逃离的冲动。
如果不爱,她相信他是无意中伤了那对男女,当从浅白口中听说他的遭遇后,心痛到无以复加。冒着雨,一路踩着泥跌跌撞撞去找他坠落的车子。
一时间矛盾炸起,言商竟然一时间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不爱我?”看到她的沉默,严越又问。
“不是的,不是。”她着急的反驳,不是不爱。对严越,她已经依赖到一定的程度。或许也痴迷到一定程度。
严越听到这回答,嘴角勾起。他摸着她柔顺的长发,带着诱哄的语气“爱我,为什么不能给我?”
爱是爱的,可也不是这么个道理。这样的情况下,让她充满了强烈的屈辱感。何况,她现在并不想,并不想稀里糊涂的,完全摸不清状况的情况下,和他做这样的事。
“严越,你……怎么了?你这样让我害怕。”她说出了实话。
可严越却好像并没有听到她这句话,继续着自己刚才的话题。
“你爱我的对不对?你也离不开我对不对?商商,我也很爱你呢。”他又说,催眠般的,一句又一句。
说到言商放弃挣扎,任由他为所欲为,说到言商也开始说服自己,这是自己爱的人。
说到,言商开始怀疑自己。人都是需要被肯定的,而她,就需要严越肯定自己对他的爱。
直到他彻底放弃克制。而他的眼神却清明异常。他刚开始看着她的脸,都这样了,他都这样了。
但凡是有一点当初的血性,但凡有一点当初的脾气。严越想,她都不会忍。
可严越失望了,他步步紧逼,言商只是忍受,一味的忍受。忍受不了的时候,伸手去抓他的衬衫。却一直没有反抗,那双眼睛,有着水雾,却还是一派的清明。
没有当初的半点影子,最后,倒是他忍不下去了。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没有那双无辜的眼睛,只是在他大手下的小半张脸,还是当初的样子。
严越的心里,更烦躁了。也再没有任何心情。
把身体发软的言商抱回副驾驶,又打开车门,从后座扯出他的外套。再回到车上的时候,他依然矜贵淡漠,言商却把自己缩成一团,长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她的脸。也看不清,低着头的她到底是怎样的一种表情。
严越把外套盖在她的身上,手刚触及到她的时候,明显的她的身体一颤。
他顿了顿,收回手,也没有说一句话,甚至无谓的笑了笑。转瞬间,他又换上了那一副温和的样子,又是那个完美的未婚夫。
把她散落下来的头发往一旁拨了拨,双手捧起她的脸。在唇上浅浅的一吻,“你还想去哪儿玩吗?我带你去。今天我的时间都是属于你的。”
她突然回过神来,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他一眼,怎么可以这样?一个人怎么可以这样?刚才是没有任何感情的施暴,现在却是一副温情脉脉的样子。
言商觉得,她要疯了!
理智告诉她,刚才,严越的行为就是强-暴。可另一个声音又告诉她:你看他对你多好,嘘寒问暖,温柔体贴。甚至可以说是宠溺。
她的目光有些呆滞,最终却什么话都没有说,连呼吸都轻轻浅浅的,她摇了摇头。
哪里也不想去,她只想回公寓。现在也不想见到严越,不想和他说话,不想和他待在一起。只是单纯的不想,就像严越刚才抓着她时,对她说的:“商商,你是愿意的,记住,你是愿意的。一定不要忘了。”
严越的高明之处或许就在这里,明明是被逼,甚至用“逼”这个词都觉得不合适,只是催眠般的让别人主动,主动迎合他,不拒绝他。事后,连个怨怼的借口都找不到。
但是,她的心里很不好受。像自己被卖了的那种不好受,难过。其实,她只想要平平淡淡的生活的,和严越两人知己知彼,好好的生活。可是,现在她根本就看不清现在的严越。
他到底是温柔,还是狠厉?到底是爱她,还是……恨她?
“恨”这个字,突然出现在脑海里,言商把自己吓了一跳。又逼着自己,把这个字从脑海里赶出去。
……
他也看出言商的疲惫,果真再没有去别的地方,车一路开回公寓,下车的时候,严越甚至贴心的,抱起了副驾驶座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