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溪是被人叫醒的,申雁山拍了拍她的肩膀,唤了她好几声。
“到了吗?”谭溪刚刚醒转,第一个字说出来的时候还走了音。
“到了。”申雁山顿了顿,“困了可以先去休息。”
谭溪摇头,执意和他一起。她还没看见谭鸣的脸,怎么可能会先去睡觉。
对方先行下车,谭溪又摸了摸自己的嘴。
好奇怪……
梦里的触感仿佛有迹可循,她试着把手指放在嘴里含着,车门却突然被打开了。谭溪吓了一跳,还未来及把手指拿出就对上申雁山的目光。
对方有些意外地挑眉,笑道:“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乱吃手指呢?”
谭溪的脸从耳朵一直红到脖子。
“雁山哥怎么开得这么慢,大家伙等你好久了。”
又是那个多嘴的男人,谭溪看了他一眼,男人对上她的目光,打招呼的手停在半空,随即又朝她一挥:“谭小姐好啊。”
谭溪朝他敷衍地笑笑。
“人困了,在路上贪睡了会儿,就没让司机开太快。”
谭溪站在他身边,闻言心里漏了一拍。男人的话说得模糊不清,外人只当是他困了,但睡觉的人其实是她,里面的意思也只有她和申雁山能听懂。
像两个人偷偷说的情话……谭溪抿了抿嘴,觉得头上落下来两道目光,她没敢去看。
“大家都在楼上等着呢。”那人扯住申雁山的衣摆,把他往后拉了一步,谭溪只能听见他模糊的咬耳朵的声音,“怎么回事啊?你不早说,害我刚刚开那玩笑……什么时候改口叫嫂子……”
申雁山好像笑了,她没听清,也不在乎。谭溪不觉得申雁山会喜欢自己到想娶她的地步,审美疲劳来临后,她就是过期产品了。
但这和她都没有什么关系,至始至终和她有关系的人,在前面的那道门里。
台球室里的灯光轻得像飘在空中的绸,只把球桌中心照亮,谭鸣拿着球杆,贴近桌面在瞄线。腰带泛着皮革特有的光泽,把瘦腰窄臀都收在一起。
“啪”一声清脆的撞球,一杆入洞。男人站起来,周身又笼罩进晦暗里。别人在叫好,他拿着巧粉擦杆头,眼皮懒散地抬了抬,目光落在谭溪这里。
幽幽的,像个妖精。
谭溪定在门前,像被那道目光锁住了一样。她哥是妖精,错把她当成了唐僧,铁链子拴起来了以后才发现是个痴情的冒牌货。
申雁山从身后伸出手,礼貌地扶住她的肩膀,“怎么不走了?”
谭鸣的目光也收了回去,谭溪咽了口口水,如获特赦。她含糊地应了一声,走进屋,除了她哥,别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准确地说,是她和申雁山身上。
“会吗?”男人递给她一根球杆。
谭溪摇了摇头,对方笑得毫不意外,信步走到桌前朝她招了招手,“来,我教你。”
桌子的对面是谭鸣,男人拿着球杆踱步,正寻找着合适的角度击球。谭溪被人点着腰窝矫正姿势,忍不住抬头看他。
灯光自上而下地落,握杆的素手白得透明。谭鸣也在看她,只是目光没有那么赤裸,像是越过球在看。
他在认认真真地研究台球,谭溪却咂摸出来一种审视的意味,如同神庙的佛像俯视众生,她来朝拜,却在圣洁地与人合奸。神明问她该当何罪,她说……不如你来教我呢?
“什么?”轻握她手肘的动作一顿,申雁山顺着谭溪的目光看去,最终也落在谭鸣身上。
“谭先生的球技确实更好一点。”他笑了,松开手撤身,两人之间贴合的温存一下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周围的人都不敢说话,刚才要喊嫂子的男人脑子直接宕机,举着香槟的手停在半空,至到申雁山撤身,谭鸣一言不发地顶了上去,他舌头都还没从嗓子眼里拔出来。
这算是怎么回事……
没人问,也没人说。申雁山的脸上依旧挂着淡笑,偶尔在旁边指点两句,似乎并不在意。谭鸣难得地愿意委身教人,谭溪也学得认真。只是……
“膝盖,锁住。”他屈膝在对方膝盖上撞了一下,“不要塌腰,身体压低……再低。”
手掌按在背上,不断地将她压向桌面。男人站在她侧后方,附身握着球杆,手把手地教她。姿势粘在一起有些暧昧,谭溪觉得屁股蹭着男人腰带上的金属扣了,再往下就是那团软肉。呼吸喷洒在耳边,吹得她忍不住发抖。
“好玩吗?”谭鸣用两个人才听到的声音问她。一定抽烟了,谭溪能听见声带里的颗粒感。
“我没在玩,我在认真学。”谭溪假装听不懂,咬着舌头回他。
还未等男人再开口,申雁山的话又传了过来,“身体压的太低了。”
“那再抬起来点。”谭鸣嗤笑,握着谭溪的肩膀往上一抬。
她被猛地拽起来,屁股蹭过男人的前腰,像被热水烫了一下。
“是不是有点太高了……”谭溪小声说话,只觉得自己被目光千刀万剐了样,后知后觉报复的计划太烂了……烂到拿石头砸自己的脚。
男人沉默了好一会,吐出来个字,“笨。”
谭溪撇嘴,被人扯着走到球桌的另一端。面前的灯光如同银河降落,浪漫无声。她想起来自己写过的一首土土的情诗。
【月色是迷路的日光,太阳一无所有,泪水变成星星,落在荒芜的土地上。】
谭鸣说,你管这叫叫情诗?
还有后半句呢!她说,你是我的星星。
那你呢?谭鸣笑得打颤,她知道他在笑她傻逼。
我是丑丑的土地……
我什么都没有,但是星星落下来,我就有了你。
“教你打偏枪。”
手被人握着调整姿势,她几乎整个被包进怀里。男人的下巴上有新长的胡茬,刺得她耳朵痒痒。
“试试自己击球。”他说的道貌岸然,谭溪忍不住片头看他,却换来一句“专心!”的训斥。
扶在跨上的手顺着摸上她的腿根,谭溪咬牙,目光盯着前面的杆球一线,却没办法忽视两腿间的瘙痒。
球桌挡着,晦暗的光下没人看见他俩的苟且。谭溪憋着气击杆,一声脆响后母球偏了路线,非常失败的一杆。
谭鸣的手指恰好摸到肉缝里了,隔着衣服,挠小猫下巴一样挠了挠她,“差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