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有一片墓地,林子就被安葬在这里。
这是秦洛和林浣溪跑了两天才选定的位置,和那些有名的墓地相比这儿更冷清一些,也更安静一些。林浣溪说林子应该喜欢这个地方,秦洛自然应和。
没有风光大葬,也没有遍邀亲友。
秦洛、林浣溪、林清源、还有贝贝,只有他们四个过来。
林子的父母早已逝世,亲人都在远方,没办法邀请他们来参加葬礼。况且,那么多年过去了,就算邀请他们也不一定愿意过来。
骨灰放进去,尘土一点点把棺材覆盖,秦洛的心情也一点点的下沉。
死亡,就是永不相见。这是最让人哀伤无奈的事情。
贝贝拉着秦洛的手,小声问道:“爸爸,埋的人是谁啊?”
“是姥姥。”秦洛说道。
“姥姥吗?哪个姥姥啊?”
秦洛没办法回答。因为贝贝根本就没有见过林子。他没办法告诉这个小孩儿那么残忍的故事。
“是妈妈的妈妈。”秦洛小声说道。“你没见过。不过她是一个好人。”
“这样啊。”贝贝点头。“那我一会儿给她磕头好不好?”
“好。”秦洛心痛的把贝贝搂在怀里。
当工人把碑立上,把石头砌好,林子的小家也就做好了。
给钱打发工作人员离开,秦洛率先跪了下去磕头。
说实话,他个人对林子没有太深的感情。因为从来没有见过面,而且之前对她的印象并不好。甚至还非常的厌恶。
不过,这并不妨碍秦洛尊重她,缅怀她。她是一个伟大的母亲,她做了非常伟大的事情。
再说,她救了自己的女人一命。就凭这一点儿,秦洛就要在心里感激她一辈子。
如果林浣溪出了什么事的话,他永远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秦洛跪完之后,贝贝也有样学样的跪下。小小的人儿跪在碑前,双手合什,向下磕头,然后又起身合什。
可爱的孩子做什么事情都会让人觉得可爱,即便她一脸的认真专注。
林浣溪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看着碑上的名字沉默不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清源重重叹息,向前一步走到林浣溪身边,说道:“浣溪,给你妈磕个头吧。她是个好人,也是个好母亲。我没能教好自己的儿子,是我害了她。”
林浣溪不说话,也不动。
“浣溪,我知道你心里难受。父亲父亲不是个东西,母亲-----这才好不容易找到,又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心里也难受啊。当初你妈要去美国的时候,我就劝她不要去。谁知道这一去,竟然是用这样的方式回来-----要早知道这样,说什么我也不让她去啊。”
“她的性子倔,但是人很好。我以为她出去散散心也好,省得留在燕京闷坏了身体。没想到这是害了她-----林子啊,我们林家对不起你啊。”
林清源再次老泪纵横,难以自制。
林浣溪上来搀扶着林清源,说道:“爷爷,这和你没关系。”
“浣溪,你的命太苦了。太苦了啊。”林清源握着孙女的手,流着眼泪说道。“上天对你太不公了。太不公了。”
“爷爷。我不苦。”林浣溪说道。“我有你。有秦洛。有贝贝。我过得很好。”
她看着林子的墓碑,说道:“是她太苦了。我真后悔-----”
看到林清源和林浣溪相视落泪,贝贝的眼泪就扑嗒扑嗒的往下掉,上去抱着林浣溪的腿喊道:“妈妈,你怎么哭了?不要哭。你哭我也想哭。”
林浣溪蹲下身体帮贝贝擦拭眼泪,然后对秦洛说道:“你先带爷爷和贝贝去车上。”
“好。”秦洛同意。他知道林浣溪想安静的呆一会儿。
贝贝还不肯走,被秦洛强抱着才哭着离开。
林浣溪缓缓的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当她抬起脑袋时,已经是泪眼婆娑。
“妈------”她出声喊道,哀伤凄婉,如杜鹃啼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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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炽烈,像是要把水泥地板给点燃一般。
在屋檐的躺椅上,睡着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的样貌英俊,但是脸上却横七竖八的布满伤痕。而且还有一只耳朵掉了,缺口呈齿状,就像是被人用牙咬掉一般。
秦洛推门进来,对跟在身边的大头说道:“找个地方喝茶吧。不用管我。”
大头径直离开,秦洛走到躺椅边,拉了张椅子坐下。
感觉到身边有人,男人从睡梦中惊醒。
看到秦洛,他的嘴巴张了张,却没有说出话。
“醒了?”秦洛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