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昀打开门没见人,暖气开很足。他哪也没看,靠墙点了根烟出来。
平常她就坐在沙发抽烟,红唇吐烟,流苏吊带浪潮一样,高跟鞋乱踢。
一天不落。
偶尔她会看过来一眼,支着下巴,唇是笑的,心眼都不在这。
她藏着事,他们清楚,不说不过问,这是他们的相处方式,或者说是他们想要的方式。
覃昀不去找,她要走他就让她走。
对于她,离开比相遇好。让她回去,回到原本该走的路,细枝末节都不用管。
可惜她现在跑不了了,这不是他的确信,是陆烟给他的把握。
她想用他,用他填满自己,欲望,不甘,私心,她想用他证明一些无法展开的感情。
她想用他来说话,她每夜在阁楼潮湿空气里闻到发霉的纸墨,一次次的抛弃与被抛弃,她的赤裸与真实。
她想要记住自己的恨,所以让他恨她。食肉寝皮。
*
公寓毁坏程度比陆烟预料中严重,粗略扫看根本找不到完整的好皮。碎了一半玻璃的钟躺在地上,衣服全他妈剪了,门外还有乱七八糟的快递。
陆烟拆了一个,半截硅胶生殖器,挺逼真。
她拎着,没丢进垃圾桶,顺手接了电话。
姜辰目吊着嗓子,卑微恳求,“姑奶奶,爆照片也行,别惹事好不好?金家是我们能惹的?”他谁不服就服陆烟,“你还混不混圈了?”
说完想起她之前,算明白了,这哪是混圈的事儿,这是不想活了。
金家,是连韩汀都需要礼让陪笑的人,他的势力不止一个圈,黑白两道他都掺一脚。金家从商,妻子从政,他们的婚姻本身就是交易,妻子小他十岁,从头到尾没看上过金家,也没让他碰过。为了维护形象他们对外宣称丁克,知情的不知情的心里都有数,碍于利益那张纸没好意思捅破。
陆烟跟韩汀那阵见过他几次,吸烟和吸毒差不多,衣冠再整,香水盖不住体臭。她是韩汀带的,那些公子哥也不避她,她清楚吸完是什么样。
估计韩汀从他那拿货,她曾后悔跟错人,年少无知找了韩汀,断不能断干净,惹一身麻烦。
陆烟面无表情捏了下情趣玩具,“不是我。”
姜辰目一口气没松完,她又说:“是罗执也。”
姜辰目:“……”
她回来前找了罗执也,年末人多,桌排到门外。陆烟叫了份,上餐时罗执也的脸色陆烟现在还记得,比菜叶子青,比羊肉卷红,吃下去还没味道。
店开到凌晨一两点,等人走光他收拾东西的空挡,陆烟把门关上。
抹布啪甩桌上,罗执也叼起烟,“他不够你用了,来找别的男人。”
她那点破事他一清二楚,网络叽叽喳喳,像狗叫。
“你不够格。”陆烟笑,声音黏着媚,身体刚恢复,细听有些有气无力的娇弱,“找你做你该做的。”
罗执也冷哼,吐口唾沫看了她一眼。陆烟坐在桌前护火点烟,红色高跟鞋有一搭没一搭晃着。
言语无能的时候,沉默是最好的表达。他冷下脸。
u盘拍在桌上,还有张卡,陆烟侧了身,示意他,“里面的东西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她和倪如姿的录像,外加一些调酒前戏。
罗执也险笑,弯腰去拿,陆烟夹烟的手反盖住,抬眼。
屋内灯光偏暗,她这身黑淋开泛黄的旧景。如此前每次在旁却不劝架的陆烟,他是能满足她的罗执也。
她和他在一起,为了身体,为了凶残。她的好皮囊能毁自己,也能毁别人。罗执也就是为了这样一张脸害了不少人,强奸她的以及旁观的。他所谓坏事做遍,是她的卑鄙。
见不得光的东西太多了。
陆烟这个女人做的事都是在撒谎,替不轨的行径狡辩隐瞒掩盖。
陆烟眼尾微翘,浊烟轻吐出,她掏出张照片,“先发它。”
罗执也不凑近,就知道上面俩人在做什么,他把照片从她指间抽走,眼睛眯起,“我凭什么帮你。”
陆烟低头掸掸烟身,灰掉了一片,“怎么,还想要我。”
她说的玩味儿轻挑,如同赦免一个死刑犯。
“也不是不行。”陆烟撑着脸看他,“可你老了,现在的你只会跑。”
她样子似在回忆,毕竟他给过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