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门口站了片刻,思忖良久,还是默默地退了回去。
脚边的梵希却不管这些,见她回屋上床,掀了被子又要睡觉的样子,很不满地划拉了一下爪子——
说好的一起上厕所呢!大骗纸!
梵希几下跳上沙发钻进温景梵的怀里,他在这里坐的有些久了,似乎也染上了几分寒意。梵希在他怀里踩了好几下都没找到暖和舒适的位置,正准备回去继续将就下里面的那个女人时,温景梵抬手按住它。
梵希贴着他的手心不动了,抬了头去看它,一双碧绿的眸子满含疑惑——逮着朕干嘛!不约!
温景梵把它抱在怀里,手指在它柔软的毛发上轻轻梳理,另一只手拿出手机给温少远发了一条短信:“收到安然的辞呈,请务必压下来,不计后果。”
后面的四个字,完全是因为考虑到了闻歌的原因。
他不想放走的人,谁也别想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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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安然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的七点了。
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温景梵拉开,她懒洋洋地看出去,看了好久才发现窗上弥漫得水汽之后是朦胧得完全能够忽略的雪花。
在江南的时候很少看见下雪,就算有,也很少积起来。来了a市之后每年都能踩着积雪“咯吱咯吱”地走过,但即使已经看了很多年,依然不减她的热乎劲。
因为昨天是在温景梵这里将就,两个人都有些拘束,仅是除了外套便一起睡下了。现在回想起来……安然都觉得自己那时候一定是疼糊涂了。
一路跌撞过来,他却这么配合什么都不问不提。
她磨蹭着爬起来,温景梵这里的温度比之她的公寓要舒服上许多,并不十分干燥,却依旧暖和,她就是这么直接起来也并未觉得有半分凉意。
门外是他在叫梵希的声音,嗓子听起来已经好了很多,虽然还是低沉的沙哑。
她走到窗前看雪,玻璃上蒙着的水汽并看不真切。她正犹豫着是拉开窗呢还是趴在窗口上看呢时,温景梵已经推门而入。
见她站在窗口回头看着自己,那脸被天光映衬得雪白。眼睛漆黑得像是黑曜石,灼灼发亮。
他斜倚在门口,就这么凝视着她,视线对视良久。
已经吃完早饭十分满足的梵希优雅地小跑过来,蹲在温景梵的脚边欢快地舔着自己的爪子。
“煮了皮蛋瘦肉粥,你收拾下就过来吃吧。”说完这句,他勾唇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
随安然收拾好了出来时,他正端着三个刚煎好的荷包蛋出来。梵希不知道去哪里了,不见踪影。
大抵是经常下厨给自己做饭,他对饭量掌控的正好。刚好两个人吃完,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厨房,带她去医院换药。
上了车,温景梵并未急着起步,反而问她:“一般人谈恋爱是什么样子的?”
随安然被问得一怔,想了想才回答:“大概是先是朋友,然后有好感,就在一起了……”
温景梵抿了下唇,握着方向盘的手一转,车缓缓驶离停车位。
这场雪大抵是从凌晨开始下的,一直下到现在,只增不减,路面上已经铺上了一层白雪。
他开得很慢,似乎是在想事情,车内的气压低得让人有些喘不上气来。
直到第二个路口红灯,他才恍然转头看过来,一本正经地问她:“安然,你还信不信爱情?”
随安然只觉得额头隐隐作痛,垂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捏紧,良久,在他的注视下,缓缓地点了点头:“我相信的,只是我从来就不是那么幸运的人。”
察觉到她的紧张和怯步,温景梵有些挫败。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一双眸子静静地看了她一会——他最近总是喜欢这么看着她,因为生怕会错过。
这一段简短的对话并未让车内的低气压减轻半分,反而越发的尖锐。
随安然想说话,可每次目光落在他微微绷着的侧脸上便犹豫着怎么都说不出口,反复几次之后,心里的那股欲念就这么被她淡化了不少。
她默默地咬唇,有些懊恼起这样的自己。
红灯转绿,车辆通行。温景梵跟着前面的车辆起步前行,漫天的大雪,纷纷洒洒。车内轻微响着的引擎声,车外车轮摩擦地面的簌簌声。
温景梵握着方向盘,手指搭在上面轻轻地敲了敲,再开口时,语气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他转头看着她,一字一句格外清晰:“留下来吧,起码,先陪我完成《九转》。《九转》之后,我也许不会再接剧了,所以这最后一次,想和你一起。”
有些感情,从开始便小心翼翼,深陷泥沼之地。
她的怯步他从一开始便能体会到,不然这个人怎么会甘愿以一个平凡到尘埃的“随遇而安”陪伴了自己那么多年?
这样的感情相许,他的每一分用力,都务必恰到好处。
总是会遇见这么一个心思敏感细腻的人,你的一切都要小心斟酌,不是防备也不是警戒,只因为她在你的心上,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你都会不自觉地先照顾她的感受。
温景梵参与过她的人生,知道她曾经的支离破碎。
也正因为这样,才更想一步步得到她。这样的人,要么不许终身,要么此生仅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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