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过去,景笙一点动静也无,只是偶尔会像今天一样,在只有她们二人的饭桌上,一面吃饭,一面不经意地看她,欲言又止。
“姐夫呢?怎么今晚又不回来?”
“快年底了,你姐夫说朝中事忙,下了朝还要应酬什么的,”说着,她不由自主露出一个温婉的笑意,“男人嘛,应该的。”
这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传统妇人、在回忆起丈夫时专属的幸福表情。
话音落下,或许是小心翼翼的景笙察觉出对方神情微妙的变化,忙转了话峰,“可景年你不是,如果不是韩姨娘当初一时冲动,你其实不该如此辛苦。”
林景年无话可说,只是低下头拿筷子拨弄着米饭,一点一点进食。
“景年,你有没有想过…未来?”她终于委婉地试探,见自己并不说话,便放下碗筷直直盯着她,“未来,你有没有打算?总不能一辈子都当个男人,我这几日在想要不要寻个机会跟父亲坦白了这件事。”
原来她这几天一直不与自己商量读书与功名的事,是因为她有了自己的打算,她觉得自己不该和男人一样,为了所谓的名利拼命。
林景年淡淡地笑,“姐姐不是说愿意照顾我一辈子?这才几天,就急着把我嫁出去?”
她从来是直呼景笙其名,“姐姐”一词,这是头一回用。
大抵景笙也觉察出这二字的微妙之处,登时发了急,“景年,我不知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受累,更加担心我照顾不好你,毕竟我…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可是我宁愿辛苦也不想嫁人。”林景年似乎寻常地说道,“景笙,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留在沉府只是不想你因为我的事情操心而已,我有我自己的活法,并且会活得很好。”
她平静地无以复加。
听者却不可思议地看了她许久,半晌才迟迟“哦”了一声,“其实这番话你以前就跟我说过,你失忆之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我还以为如今你的答案会不一样呢。”
“我从小就知道我这妹妹跟寻常的姑娘不一样。”说话间,她摸了摸林景年的脑袋,眼里满是欣慰。
然而,“我有我自己的活法”这句是真的,“会活得很好”却是假的。
如果她真的能够活得很好,她们也不会相遇。至少在她走狗屎运之前,她一直是这么想的。
“景笙,你觉得小瑞长大后是个怎样的小孩?”林景年看着摇篮里溜圆白嫩的孩子,手指逗弄着他的脸颊,问边上同奶娘学织着花样的景笙。
“嗯,跟他父亲一样吧,会是个顶天立地又有担当的男子汉。”说罢,转头便一针一针对照着奶娘的动作去了。
林景年无语了。她其实不懂,他们分明只是因为父母之命才成的亲,为何景笙能够如此深爱的模样,即便她的丈夫夜夜晚归,也不曾质疑他们之间这夫妻的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