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笙的温暖是润物细无声,是春日里艳阳的天,虽然不如公主耀眼,也不比湘容通透,可她自寒冬里来,这种温暖足够直击她的心灵。
比如同样是她的生日,湘容会拉着她花天酒地,拉着她回忆过去、畅想未来,无论如何,先哭上一场;公主则首先好似毫不在意地与她确认日子,然后大手一挥说:“看在你陪本公主消遣的份上,本公主就勉强赐你一个愿望,保质期一年。”
而当她结束一天忙碌回家,景笙什么也不说,府里暗暗的,照常熄灯休息。等她沐浴洗漱完回房一看,才瞧见桌上放了一碗长寿面,以及一对儿小巧玲珑的耳衣,耳衣是湖蓝色的,上面绣了一朵花儿,这一看就是女孩儿的样式。
耳衣边上放了一卷纸,打开,上面娟秀写着:
我们景年今年二十二了。
她看了看信,又看了看那碗卖相平平的面,捧起来,碗壁还是温热的,唆一口,登时哭笑不得停下动作。果然口味清淡的景笙就算是亲自下厨也绝不会放盐。
转睫春节,宫里放了一场盛大的烟火,光照亮了整个京城的上空。众人都在这样一场漫长的盛筵里狂欢。
她坐在院子里,望着耀眼的天空,手边放着一小壶清酒,指间捏着小小一个虎口杯,一点一点小酌。
喝到朦胧,景笙不知何时坐在她身边。林景年看她低头慢条斯理整理披帛的样子,傻呵呵地笑:“要不要来一杯?”
景笙蹙了一下眉,又看看她手里的酒杯,忽的眼中升起一股好奇,犹豫了片刻,也接过一口灌下去,却没有她意料中的苦涩,她惊喜地瞪大了眼睛,“这个味道……”
“跟普通的酒不一样吧,”她得意地挑眉,“是我拿春天一院子的落花酿的,像酒,却比酒更加温和诱人。”
烟火炸开的声音很遥远,但隐隐还能听到一些,砰砰像心跳一样。
“我以为林大人只顾‘风流’去了呢。”景笙笑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浅浅地沿着杯壁小呷。
许是头一回喝酒的缘故,才两杯下肚,她的脸已经微醺,在烟火的光辉下,比这酒还要诱人。
林景年凝起眸子,笑容也幽暗下来,“这是我给你酿的。”
言罢,她就看见女人的表情像掉了链子的自行车一样仓皇失措,瞳孔震动着,也不敢看她。
“是给你的生日礼物。”景笙这才将视线对过来,她继续说,“你今年生日的时候躺在床上,礼物只能这时候补上了。”
冗长的相视中,景笙终于觉得不自在,她发颤地挪动视线,翕动着唇瓣问:“为什么是酒?”
“因为我希望你能短暂地忘记自己是个母亲,短暂地放纵自己。”
好天良夜,林景年也在这样一场漫长的盛筵里小心翼翼地狂欢。
艳阳天里,公主府的院子,公主正在弹琴,弹的是什么?不必说还是那首老掉牙的惜花吟。
自然她知道公主这是在苦哈哈地借琴思人,可只可惜她没有鉴赏的慧根,因此她只是抱着汤婆子在一旁边嗑瓜子边抖腿。
公主觉得扫兴,也没了兴致,竖着眉毛停下动作,将眼刀飞过去,“姓林的,你的愿望想好没?磨磨唧唧磨磨唧唧,都一个多月了!”
“我想好了,我要天上的月亮。”林景年正色道。
公主怒了,快步走到她跟前,一掌糊过去,“屎你要不要。”
林景年一个利落地闪躲,“那……我要当皇帝!”
话音刚落,桃儿杏儿都惊悚地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