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不知道皇上这是什么用意,而她也不是一个乐意周旋的人,因此一刻也不愿多留。然见他拍案怒道:“放肆!陪朕吃顿饭是委屈你了!”
景年顿住脚步,低头不语。
“回来坐下!”
僵持片刻,眼见她终于回了座位,公主吁了口气,低头自顾自吃饭。
平日里这种事都是自己来的,眼下教她这么一闹,还教她怎么做拍拍屁股走人的戏码……
“你们,一个是朕的亲人,一个是朕的朋友,就这么不肯陪朕?”作委屈状。
得,苦肉计。
“吃吧吃吧,都别愣着了。”他叹道,“香儿,脚伤可好些?”
公主哂笑颔首道:“好多了,多谢皇兄关心。”
“唉,看来朕真是讨人嫌了,连朕的亲皇妹都跟朕这么疏离。”
又一招恶人先告状。景年腹诽。
其实皇上的意图不难猜到,今日这鸿门宴,左右不过是拿公主的婚事要挟冯素贞。多半是为了左右冯素贞的行动吧。
说曹操曹操到,席间正一句半句聊着,门外冯素贞便应召前来觐见。
叁人面面相觑,遂都低下头去。
但,这又与她何干?
兴许皇上看出她的不耐与疑惑,因此饭后又单独将她留下。
“你我许久没有谈天了。”
说时,他挥袖看了一座,眼神里都是天真。
她知道皇上这是尽力让自己表现出他的友好、与他们之间的朋友情谊,因此她也走近几步,坐在椅子上点了点头,“是的,皇上。”
他将眉眼一弯,问道:“今天还有故事跟我讲么?”
“……”如果她有种一点,她就应该把明朝灭亡一连串的时间线编成故事告诉他,但她怕死,因此沉默了许久,最终没能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有的,陛下。”
于是她就这样给皇上讲了一晚上中国黑暗的近代史。
像她这种又窝囊又反骨的人,自己不好过,也要变着法子使对方难受。
至于用意……
已不是她能管的事了。
快冬至了,好冷的天。她抱着手臂走在回家的路上。
长街如同望不到尽头的荒漠,拐过前面的街口就是太傅府。街上稀零的风灯摇曳,一眼望去,整个城恍若鬼域。她一步一步缓缓地走,一盏茶时间,已能看见府门口的灯了。
景年在原地定定地看了片刻,遂与身后的高田说:“我与皇上情愿让你回去五军都督府了,跟着我浪费。”
高田一时没说话,不知是不是舍不得景笙还是什么,因又耸肩说:“你要不嫌虚度光阴,留下也行,我是无所谓的。”
言罢,也不等他回答便吩咐他自个儿先行回府,她就在此步折道往后门去,不多步,钻入景笙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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