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需要我了,是吗。(1 / 2)

“来,舔干净。”

丁竞诚的话语就像沉入深海的巨石,轻得没有涟漪,却暗自令人凝起森冷凉意。

万姿差点忘了,她这前男友有多扭曲。

在强势父亲面前,任人搓圆弄扁,敢怒不敢言。然后转头,又站上权力制高点,在羞辱弱者中攫取快意。

如果这世界的鄙视链是某种人体蜈蚣,低阶层的食道承接着高阶层的屁眼,那他就处于最令人作呕的中间。还尤其喜欢欺负女人,柔弱得一无所有的女人。

比如八年前的万姿,再比如如今呆愣在地的侍者。

“不想舔是吗?”丁竞诚一副非常有同理心的样子,“也对,太难为你了。”

“这样,你一个月挣多少?一万二?一万叁?一万五?”

悠悠挑眉,他问得随意又诱惑。收入隐私,个人尊严,道德世界的遮羞布,就这么被悄然挑起。

侍者睁大眼睛,点了点头。

“那你半年,差不多能赚九万。”

丁竞诚若有所思,转瞬一笑:“这样,毕竟是你工作失职,还是麻烦你把地上这滩燕窝舔了。”

“舔干净之后,我凑个整数,给你十万。”

万姿不动声色,只盯着那位侍者。但她有感觉,梁景明在看她。

那种惊愕、慌张、焦急杂糅在一起的复杂眼神,令她余光阵阵发烫。

不知道哪件事更沉重,坠得她无法呼吸。是梁景明开始有了表情,无声向她求救,要她帮忙解围。

还是漂亮侍者始终缄口不言,杏眼却泪盈盈的,仿佛闪着动摇。

“不相信我是吗?”丁竞诚笑,“行,那我们写出来。”

从西服内袋取出笔和支票本,他低头问侍者:“你叫什么?”

“……inêschan。”

伊内斯·陈。万姿在心中默念。

这样葡语与中文结合的名字,一听即知她也是混血人种。

一想即知,她和梁景明,一定有很多共同语言。

“好了,inês。”丁竞诚收笔,“我又加了点钱。”

“只要把地舔干净。”刻意压低声音,他仿佛拿着肉骨头引诱狗一般,在侍者眼前一弹支票,“这钱,立刻就是你的。”

所有人的眼睛锁在薄薄纸片上,那龙飞凤舞的五个零连成一片。

二十万。

“万姿。”梁景明小声唤她。

视线汇在一起,他什么都没说。下颌咬得和拳头一样紧,隐隐勾勒出利落线条。

以前她前戏勾引他时,总爱透了他强抑着欲望的咬牙模样。原来其他时候他也会有这种表情,为了其他女人。

你想让我出头,解救你前女友是吗。万姿想问梁景明,可话还没出口,已经没了纠结的心力。

“inês,你有选择。”她只是淡淡的,“可以不吃那滩燕窝,二十万打水漂罢了。”

话音落地,没有声音,却令人无端端觉得迫切与沉重。

一片寂静中,只见侍者扑闪着长睫毛,胸口剧烈起伏了一瞬,猛然扎在地上,漂亮脸蛋埋在地毯间——

梁景明猝然站起身,丁竞诚看戏般鼓掌大笑起来,只有万姿双手抱肩,神色未变。

她低垂眼眸,看侍者伸出舌头,颤抖着舔了一口濡湿的地毯。

有些事是劝不了的,如果当事人决意已定。

如果inês没有丝毫动心,她一开始就不会告诉丁竞诚,她的收入和姓名。

“你疯了吗?”梁景明又惊又急,一把拉住侍者的后背衬衣。

然而,金钱诱惑有时就是让人癫狂又麻木。仿佛想让过程缩短点,她不顾一切狂吃那滩燕窝,任凭羹汤和眼泪飞溅整脸,任凭吞咽如兽一般风卷残云——

也许是吃得太猛太快了,她突然睁大眼睛按住胸膛。凌乱燕窝宛如垃圾,令她再也咽不下去。

“呕”地一声,她一口吐在了地上。

“噗。”丁竞诚笑出声,“我让你舔,可没让你越吐越多。”

“刚才说了这二十万,要你舔干净了才能给呀。”又弹了一下支票,他面露惋惜,“那只好作废了。”

说着,他开始一点点地撕。纸片慢慢地飘,最后黏在侍者呆滞的脸。

他的动作,令室内凭空下了一场雪。

这比任何寒冬,都要来得冷。

“好烦,想花钱还花不出去。”

最后丁竞诚叹了口气,又突然笑:“要不这样,把你吐出来的也舔干净,我给你四十万。”

“疯子!”梁景明再也受不了了,用力推了丁竞诚一下,拉起侍者的手臂便走,最后瞥了万姿一眼——

“嘭”地一下关门声响如雷击,她低垂眼眸,一动不动。

梁景明还是走了。

说“我怎么可能让你跟那个疯子独处”的他,还是放她和丁竞诚两个人,自己带别的女人走了。

他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你这小男友,还挺有正义感。”

也许是实在太开心了,丁竞诚被推了一下也不以为意,兴奋神色令人脊背发凉:“你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