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县令也“一腔正义”:“快乐大师说得对。小孩子不应该为了科举而读书。”
“说句大实话,对于乡间的孩子,简单的算法、地理,还有那什么盖房子学、厨艺学、绣花学、礼仪学之类的,比教导四书五经简单多了,也实用多了。”
快乐大师大眼睛一眯,小胸脯一挺,神气活现。
陈近南:“……”
陈近南觉得他很有必要提醒他们:“绣花,礼仪,都是女娃娃?”
其他人:“……”刚反应过来。
可是,“女娃娃学学绣花和礼仪很好,将来找一个好婆家,好嫁人,也好做活计补贴家用。”
“女娃娃也应该读书识字,应该知道怎么做账理家。”
周县令和纳兰老师几乎是异口同声。
周县令是人生经历多了知道老百姓过日子不易,能多一份收入那就非常好,哪还分什么男女?
纳兰老师是高屋建瓴,他成长的环境,他接触到的女子,那都是可以说一句“才女”。
陈近南无奈地摇头。
一个周县令虽然功与名利但也知道民生艰难。一个满洲贵胄,高高在上,但也没有看不起老百姓。
更难得是,三岁的小阿哥天真烂漫,聪明伶俐中还有一颗小儿赤子之心——面对小阿哥的大眼睛,不说他们,就是自己,也不忍心拒绝。
陈近南无奈地点头答应:“女娃娃学学也好。”
保康瞧着陈英雄的神色,冲着他笑嘻嘻。
其他人反应过来,也都冲着“陈英雄”笑——这些人里面,就陈英雄有治理地方的经验,还是成功经验,这事儿当然还是要靠他。
陈英雄:“……”
“快乐大师今天来衙门,有事情?”
快乐大师这才想起来他的来意。
一口气将他听来的事情说完,义愤填膺:“富商使得手段低价购买土地,还将土地挂在他那个科举女婿的名头下面免税,这是坑完百姓坑国库,严办,严办。”
嘴里喊着狠话,大眼睛瞪圆,双颊气得鼓起,整个一副要自己亲自去霍州“惩恶扬善”的架势……看得周县令恨不得给小祖宗跪下。他怎么和小祖宗说这些个,在其他州县普遍发生的事情?
保康看见周县令的反应气呼呼地转头看向他的陈英雄:“陈英雄有好办法尽管说来,快乐大师找老师们帮忙。”
说着话,他还自豪地拍拍胸膛:“快乐大师有三个老师!还有一个全国闻名的挂名老师!”
那个嘚瑟的劲儿……
周县令:“……”呆。
陈英雄:“……”呆。
纳兰老师:“……”更呆。
纳兰老师作为快乐大师的老师之一,真心想不到,老师还有这个“责任”——就算他不想参合进夺嫡之争,他也是纳兰家的人啊,小阿哥。不对,他只是一个老师,不是军师。
可纳兰老师一肚子想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明明有能力若不答应,这不是告诉小阿哥,权利之争大过国家和百姓?
好在还有阿灵阿在。纳兰老师干瞪眼,心里不停地念佛,语气生硬:“周县令和陈总舵主有话尽管说来,容若和阿灵阿尽可能帮忙周旋。”
保康一把抱住纳兰老师的大腿,仰着小胖脸笑得那个灿烂:“谢谢纳兰老师。”
纳兰老师抱着小学生,扯着嘴角尽力维持风度:“嗯,纳兰老师既然遇到了,不能不管。”
周县令肚子里笑得肠子打结。
陈近南也在心里暗乐。
陈近南回忆地说道:“方法确实有。……也有类似的土地兼并情况,张居正大人曾经主持变法改革,大致总结就是严查官员、兴修水利加‘一条鞭法’。’
“‘总括一县之赋役,量地计丁,一概征银,官为分解,雇役应付。’
即各州县的田赋、徭役以及其他杂征总为一条,合并征收银两,按亩折算缴纳。大幅度简化征收手续,减轻农户负担的同时,使得地方官员难于作弊……”
陈近南说着说着,想起张居正实行改革的成果,他本人死后的遭遇,前朝废除改革之法后土地兼并更加严重的情况,情绪低落。
周县令则是发愁,这个改革他当然也知道,可事情好是好,怎么和皇上说?皇上正要收拢文人士族的心,打仗还需要富户们出银子……
保康的目光在周县令和陈英雄、纳兰老师的身上转来转去,这时县衙的一位师爷给他送来一个蛐蛐儿还有其他玩具,他立即被吸引了注意力。
阿弥陀佛,快乐大师相信你们的能力。
纳兰老师瞧着小学生这幅无忧无虑玩乐的样子,到底是开了口:“不光是农户的事情,匠役……子孙迁徙亡绝,阙额无征,有司或代为捐解,或派累小民,官民交困……
不若奏请皇上,匠役亦归地丁银一起征收。”
周县令反应过来,猛地一拍大腿:“纳兰老师这个主意好。每亩加增丝毫,而赋无阙额,官民俱免赔累。”
“而匠人没有了徭役的负担,也可以走动走动,不必困守一方。农户们也是。哎呀,这样一来,作坊做工的人也多了起来,地方官可以收的商税银子也多了起来……”
这不就是,盘活了?
周县令大为激动:“下官也给皇上上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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