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信的信使甩鞭子轻轻抽打马屁股。
当天下午大喇嘛等等人看到信后, 放下一半心特痛快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保康是听不到了。
他三舅舅的信走的是一般快信, 暂时皇后娘娘还收不到,暂时也不会知道她儿子,保康阿哥·快乐大师——尿床了——
可是京城的皇上?
皇上第二天早上就收到了信件,误以为发生什么大事的他看完信后狠狠松一口气,至于他二哥因为这点小事兴师动众发“八百里加急”,皇上一点儿也没有责怪他二哥的意思, 很应该。
松了口气, 皇上就有心思琢磨其他了。
先是他二哥的问题:“……臣兄总觉得,保康侄子的师祖面善,端其言行气度, 也不像是普通人,我们家——有哪位出家的先人吗?臣兄面对他的时候, 总觉得……总觉得……要礼让, 要敬着,气短,没胆……”
皇上擦擦眼泪。
再看, 他儿子保康——尿床了!
皇上愣了片刻, 也忍不住笑出来。自从和太皇太后僵持, 皇上的脸上就是“风云密布的阴沉沉”, 此刻他这一笑, 梁九功他们这些乾清宫的宫人们都念“阿弥陀佛”。
可是皇上心情好了很多,不光笑, 还需要分享:“梁九功, 你看, 我们的小阿哥打从两岁半就知道尿床不好意思,哪知道这三岁半破功了。”
皇上笑得一脸骄傲,眼里的笑里也都是为人父的骄傲;梁九功赶紧跟上:“小阿哥三岁半,还是孩子那。”
皇上笑得更为畅快:“不错。保康还是一个小孩子。”
一个还没长大,还得及和他,和他的额涅,兄弟亲人们培养感情的小孩子。
皇上一时间胸腔里鼓动着他对保康熊儿子的愧疚和想念,以及儿子还没长大就可以团聚的那份庆幸和欢喜。
可是皇上有心去和皇后分享分享,又怕惹得她掉眼泪;习惯性地想去慈宁宫,又因为这封信更想早点见到“他们”,又想起来他正和皇祖母僵持着……
至于皇太后,暂时皇上和太皇太后不约而同地瞒着皇太后,皇上也不能去找他皇额涅……
皇上将信件翻来覆去看了两三次,还是觉得只和梁九功说说不尽兴,抬脚去了南书房,和他的亲近大臣们讨论讨论……
…………
保康无知无觉,当然不知道当今皇上和一帮子大臣们就小儿尿床的问题,展开各种“为人父亲”的骄傲讨论,引经据典,牵涉到医学,小儿教育等等等等,还写了诗词,做了赋……
保康还在因为他的“大意失荆州”而郁闷崩溃,当天下午天上下起来小雨,他也觉得那是老天爷都在同情他,一天下来都是人前撑住场面“输人不输阵”,唯有和师祖单独相处的时候各种无精打采,默默“悲愤伤心”。
第二天一大早天气放晴,可是大队人马顾忌路途颠簸,做马车不舒服,还是走得很慢,保康在马车里完场三位老师布置的功课,依赖地窝在师祖怀里不动弹。
师祖抱着撒娇的小徒孙,看向马车窗户外面的蓝天白云,微微笑。
马车轱辘轱辘,马蹄子踢嗒踢嗒。两天后大队人马进入山西大同府的蔚州灵丘县地界,师祖因为心疼“乖巧”的小徒孙,立即领着他出马车,逛街,吃蔚州当地美食,看蔚州美景……
三千年蔚州飞狐古道,雄壮甲于诸边的铁城。同样是群山林立,各民族混居的地方,可是保康面对蔚州和五台相似又不相似的风景,还是兴奋,特别是那个苦荞凉粉,滑润爽口,略苦微麻的独特风味,吃得那个嗷嗷叫。
“师祖,保康要吃辣子。”
“辣子,是四川那边的辣子?可以吃,但不能多吃。”
“那师祖,这里有辣子吗?”
“暂时没有,晚些让你二伯写信到京城,让他们在皇庄里种,今年应该来得及。”
“好。”
“师祖,我们还去看其他风景吗?书上说这里是五台山、太行山、恒山三大山脉余脉的交接处,今天一大早鸿德格和潘云都跟着三位老师骑马出门了。”
“保康想看,我们就去看。”
保康:“……”
大眼睛眨巴一下,定睛看看师祖,发现师祖没有哄他,也没有着急赶路的意思,耐不住激动一头扑到师祖的怀里,嗓门清脆响亮:“谢谢师祖。师祖,还有玉皇阁。”
“好,还有玉皇阁。”
登临玉皇阁可凭槛眺望塞外大好风光,为历代文人墨客游览胜地。可是玉皇阁在蔚州北城,不在他们的路线内,可是师祖知道小徒孙的小心思,抱着小徒孙,还是笑。
老少两个在蔚州玩得开心,一点儿也没有要启程的意思。其他人也都觉得,应该给予小阿哥一定的“特殊照顾”,照顾照顾小阿哥受伤的小心灵。
疼爱小外甥的三舅舅直接和裕亲王商议,干脆大队人马停下来修整几天。
裕亲王:“……”
裕亲王面对宠溺外甥毫无原则的法喀公爷,气呼呼地反问:“南边的战事……你真要不参加了?”
法喀毫不在意的点头,他还真没盯着南边的战事:“水师之事,一直都有明珠、姚启圣、李光地、施琅他们在跟进,凭借施琅的能力,打下来完全没有问题。”
裕亲王不同意:“人人都夸施琅有才能,我也同意。可他人能信任吗?”
法喀看一眼裕亲王,目光严肃:“可以信任。施琅从坚决反清,跟随郑成功去小琉球勤王,和郑成功意见不合,闹翻,再到只身逃离小琉球,郑成功杀害他的父亲和弟弟,他一怒之下投靠朝廷一心反郑成功……”
“这中间的过程,很实在。尽管他上次跟随郑芝龙投靠朝廷,半路又回去反清。但是,这次,不管他最后心里有何犹豫,他,不再有退路。”
大势所趋,大清统一中原和沿海,除非施琅出洋不做华夏人……裕亲王听懂了,可他还是不认同:“可即便如此,也不能任由施琅一个人领兵。”
“不过这个事情我们回去再说。你不着急,我知道了。可,这些人,那位大师,他们这般宠溺小阿哥,这如何使得?”
法喀:“……”
法喀想问裕亲王,哪方面不使得?面对裕亲王的冷脸乖觉地摸摸鼻子,随口说道:“小阿哥还小那。”
裕亲王气闷。
“你还天天说现在的八旗子弟天天斗鸡遛鸟不争气,到了自己小外甥的身上就这般纵容。小阿哥作为皇子,将来就是不领兵作战,那也必然是文武双全……”
布拉布拉,裕亲王一通念叨,大致意思就是小阿哥这般玩乐是不行的,需要慢慢改变,变成标准的皇子的样子。
法喀安静地听着,听完还重重地点头。
“王爷说得很对。”
“师祖和小阿哥大约申时回来。”
法喀眼神儿鼓励,还重重地抱抱王爷一下。
裕亲王:“……”
裕亲王先是眼睛一亮……接着气得深呼吸再深呼吸。
摔咧子!他要有胆子,他还用和法喀磨嘴皮子?他早自己去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