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零的雪花之中,两队百余人左右的士兵们正激烈地刀戈相击中,穿过飞扬的尘土和雪片,燕君认出了其中被士兵们重重护卫在内的两人,他们一个黑甲长矛,一个银铠宝剑,杀得天昏地暗,难解难分。
燕君勒马停在了五十步远处,翘首眺望着交战中的聂风和秦风两人,不由地蹙眉,这两人怎么打到这里来了?看他们各自所领的人马都不过五十人,应该是私下前来燕军军营,却不巧在路上相遇,除了这个解释,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这两军的主将如此涉险。
“铛!铛!铛!”几记激烈的兵器碰撞后,交战中的两人暂时分了开来。
“聂风,我敬重你是员猛将,忠义之士。我劝你尽快看清形势,择主而事,否则到时候你在楚国没有了容身之地,我秦国也同样不会容你。”秦风长剑指地,横于马侧,阴狠的眸光中带着算计。
红缨的长矛在半空中虚划了几笔,聂风身挺如剑,目光沉敛,直视着秦风的方向,平静道:“我聂风身为楚臣,忠于楚国,这是我的职责。即使有一日我聂风真的没有了容身之所,我也不会向你屈服,因为你根本不是一个仁君,不值得我聂风为你效忠。为天下兴亡而战,才是我聂风毕生的心愿。”
混战中的楚军听到他们将军正义凛然之言,顿时士气大振,齐齐朝天大喝:“誓死追随将军!”
燕君在远处闻言,也不由地精神一振,将军当如是!名将当如是!
“统统给我住手!”
她举手作了个合围的手势,身后的五百士兵立即向两边扩散开,呈扇形将秦楚两军迅速地围上。在人数上,燕军这方占了绝对的优势,更何况秦楚两军还是敌对的双方。如此一来,燕君便完全地掌控了局面。
争论中的秦风和聂风两人皆注意到了她,或沉静或阴沉的目光中皆迸发出异样的光彩。
“君儿!”
“君彦!”
燕君平静地扫过两人的脸,看不出喜怒,只挥手示意士兵道:“缴了他们手中的兵器,违抗者,杀无赦!”
燕军的将士们精神振奋,齐齐应了声:“是!”
而楚军和秦军的士兵们则慌了神,也忘记了方才还在与对方厮杀,此刻各自迅速分散开,以他们各自的将军为中心聚拢,是战是降,只听他们将军的号令,但能看出大部分的眼中有着浓浓的战意。不战而降,非军人作风,他们不屑也不愿。
秦风面色一沉,没料到她会来此一招,想不透她究竟意欲何为。按理说,他们才是盟军,趁此良机擒拿楚军主将,那么楚军也将不攻自破。忽而想起她曾在秦军大营中放走聂风,那么此刻她也不可能和他联手将聂风置于死地,他有些气恼。
“君儿,别忘了他是楚军的主将,更别忘了你我在楚国所受的耻辱!”
燕君抬手阻止了他,冷哼道:“这个不必你提醒!楚国是楚国,他是他,不能相提并论。你们如今已进入了我燕军的领地,是生是死,由我来决定。来人,全部押回营地!”
“是,太子殿下!”
秦风心中一滞,胸口闷得厉害,双目死死地盯着聂风,欲杀之而后快。回头迎上手下士兵们询问的目光,他挥斥着右手,命令士兵们放弃抵抗,他深信燕君不会取他性命。
而聂风也是同样地挥手,命令士兵们丢弃兵器,他凝视着燕君的目光有着炙热的光芒,里面写满关切和欣喜。当他听闻她身陷狼群之中,险些丧命,他就懊恼得不行。那些狼群的确是他所设的后招,能抵十万兵马,转为防止秦军偷袭而设,谁想却险些置她于死地。现在想来,他都有些后怕,想他聂风自从驰骋沙场、闻名天下以来,何时畏惧过?哪怕是孤身身陷敌军之中,他也能浴血奋战,闯出血路,浑身是胆。然而面对她,百炼的钢也化成绕指柔,心中有一丝的柔软为她而动。
满意地看着秦楚两军的士兵们乖乖放下了武器,燕君牵马来至聂风跟前,挑眉说道:“你今日是来赎人的,还是来刺探消息?倘若是赎人,那么抱歉,赵熙嘉我是不会放的。倘若是刺探消息,那么你就是自投罗网,你应该知道两军作战,如何对待俘虏。”
聂风轻柔地微笑,丝毫没有惧色:“看来我很幸运,我既不是来赎人,也不是来刺探消息。我只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前来探望我的朋友,如果是这样,不知你是不是欢迎?”
燕君明显地愣了下,对于他的回话有些意外。聂风见她不答,便解释道:“听说你受了伤,我不放心,所以来看看你。”自然流露出的关切和柔情,让燕君心中一暖,了然于胸。事实上,对于这件事,他是没有责任的。战场本就残酷,是她主动出击在先,而他技高一筹,运筹帷幄,她这才大意失荆州,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