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的早朝。
皇帝懒洋洋窝在龙椅上,打哈欠,满脸俱是对早起的厌恶。
尚书令梅德甘出班奏报户部官吏贪污行贿之种种恶行,其声朗朗,响彻勤政大殿。
“……目今天子初登大宝,民生休憩,尚需养息,却逢此贪污国库、罔顾社稷之奸佞!臣身为尚书令,却未能及时明察此等佞臣恶行,愧对吾皇,羞见天下黎民百姓!为今之计,惟有严惩户部涉事官员,方能及时止损。尤其是户部侍郎林国焘,为官十余载,竟贪污银钱近五万两!今奏闻天子,伏望吾皇下旨严惩,以正朝野风气,安社稷民心!”
梅德甘如今知天命之年,身矮肚圆,胡子长至胸前,挺直腰板立于殿中,慷慨陈词一番,倒颇有一派正义之气。
可惜,天子听完他一番激情高昂的陈述,只捂嘴又打了个哈欠,道:“知道了。人呢?林侍郎没来上朝罢?”
“启禀吾皇,臣昨日已命人将林国焘等一干佞臣捉拿入狱候审。”
“唔,尚书令看着办罢,这事儿就全权交予你处理了。”
一拳打在棉花上,皇帝的反应还是一如既往毫无破绽。
梅德甘面上也不动声色,垂首恭谨道:“臣定不负皇命,严查严办!”
“唔。你们还有事儿吗?还有就赶紧说,没有就散朝。”
殿中百官静默,站在左首的贺文烈抬眼看了皇帝一眼,立刻被皇帝逮到。
“摄政王?”
贺文烈只得出班答曰:“回皇上,臣无事奏禀。”
“如此,”皇帝一挥手,“散朝!”
……
朝臣各自散去,梅德甘却未回府,而是直接跟着贺文烈去了衡亲王府。
书房中,梅德甘神色急切:“摄政王,您说,这可如何是好?”
而立之年的贺文烈一身便袍,气宇轩昂,英俊面容透着几分阴鸷算计,手中捏一串佛珠,缓缓道:“梅大人急什么?”
“下官怎能不急?如今我们手中掌握兵力不足举国兵力的叁分之一,那剩下的焉知不是掌握在今上手中?最要紧的是,乌氐那边突然没了消息……”
贺文烈拨弄手中佛珠,并未言语。梅德甘叹气。
大兴朝军事主力有飞骑将军李崇皓的龙虎军、守护京师的千吾卫、忠武侯的定南军,此叁支最为精锐。如今只有千吾卫是由贺文烈掌控;龙虎军戍守塞北,对峙乌氐;而忠武侯的定南军远在南疆,而且实则只听太尉曹蒙号令。
曹蒙以年老为由,屡屡回避权利斗争,但若有国乱,他必然不会坐视不管。
还有龙虎军,曾经是卓义太子亲卫,之后逐渐壮大,成为一支骁勇善战的主力大军,现由李崇皓统领。而李崇皓曾有意向支持贺文烈继位,现在又忽然态度暧昧,在书信中跟他打起了太极……
“咱们可是小觑了我那侄儿了。”贺文烈冷笑道。
今上登基之时,全凭先帝遗诏和唐朴一派全力支持,然手里无兵,说话便没有底气。彼时,他贺文烈手握重兵,朝堂之上一呼百应,皇帝有名无实,自然只能乖乖交出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