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思远听得众人山呼后,又朗声道:“酒斟三献,礼馔普享。祭祀周隆,组考享欢。至今礼圆,宜回阆苑。”众位遗老忙又三跪九叩,站起后靠边而立。
忽听得三声炮响,一声尖哑的声音拖着拖着尾音远远传来,高声喊道:“圣——旨——到”
崔家一众老小面带激动之色,神情抖擞,热泪纵横,急忙跪下接旨。
陈小九举目瞭望,见三辆马车奔驰在前,后面二百多个兵丁浑身甲胄,面色冷漠,气势恢弘,紧随其后,一路之上尘土飞扬,才子才女纷纷让路。
马车四驾,规格甚高,朱猿玉漆,气势威武,一望之下,必非凡品。
崔家众人跪拜之后,仍不见车中人现身,等待良久,车旁一威武侍卫掀开车帘,服侍一人下车。
此人面无胡须,瘦脸下垂,脸色苍白,双眼迷茫无神,病态稍显,头戴五品亮字顶,身上穿锦缎稠衣,外配皇马褂,腰系白玉钩黑带,身份显赫,地位不凡。
崔远山眼中显出喜色,忙上前作揖道:“崔家家主崔元山恭迎曹公公!”
陈小九生平还是第一次见到太监模样,心中甚是奇怪,一双眼睛不住的往这个太监小腹上瞄来瞄去,大手扒拉着单儿的小手,捂着嘴嬉皮笑脸道:“单儿,快看,货真价实的太监,嘿嘿……,没有那个东西的……”
一碰之下,却发现单儿小手冰凉,冷汗迭出,忙转过身来关心道:“单儿,你哪里不舒服吗?单儿……单儿……”他一望之下,却见单儿浑身颤抖,胸脯鼓鼓起伏,面色苍白,嘴唇紧咬,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宋公公,似要冒出火来!
他心中一凛,和单儿相处这么长时间,虽然她发火无数次,发飙千百回,可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般压抑,忙拉起她的胳膊,拍着她消瘦的后背道:“单儿,单儿,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你快告诉我怎么了!”
单儿额头冒着冷汗,直勾勾的盯着宋公公的身影,良久呻吟一声,一双充满了冰冷火焰的眸子看了我一眼:“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不太舒服,先回去了,你一个人闯关吧!”
小书童躲在我的身后,温软的小手拉着我的手臂,不断摇晃着道:“大哥哥,这个漂亮姐姐怎么了?是不是讨厌我了?”
陈小九心中茫然不解,预感到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只是一时半响参悟不透,微微一笑,拍了一下小书童的脑袋道:“大姐姐那个来了……,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你这么可爱,大姐姐非常喜欢你呢!”
“原来是那个来了啊!”小书童面色羞赧,甜甜一笑,做个鬼脸小声道:“大哥哥也很可爱,我也很喜欢你!”
陈小九微微一笑,猛然发现小书童的柔嫩的身子尽量蜷缩在自己身后,避免与曹公公接触,他心有所悟,轻风一笑,说不出的神秘。
曹公公双目微微眯起,面带一丝猥琐的笑意,望着崔远山道:“崔大家无需客气,你与咱家相交多年,何须如此多礼!”崔远山相互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曹公公咳嗽了一声,尖哑着嗓子又道:“崔远山接旨!”
崔远山慌忙跪下接旨,宋公公清理了一下嗓子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杭州崔家学识渊博,人才辈出,享誉神州大地,红遍五湖四海,为国奉学,育民善思,实乃大燕之幸,特此黄金万两,夜明珠一对,赐崔远山黄马褂一件,钦此!”
崔远山神色激动,带领崔家父老山呼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他站起身来,与曹公公寒暄一顿,便派人引领曹公公一众人马去安歇。
过后不久,杭州众官员俱都送来牌匾与贺词,其中府尹大人孙科所派之人正是孙建。他儒雅有方,仪态万千,看样子似乎与崔远山甚为熟悉!
崔远山仰望天空,见吉时已到,清了清嗓子道:“摘星楼一年开放一次,共分五关,迄今为止,无有一人能过得五关,今年才子众多,鳞次栉比,想来定有博学多才之人能够创造奇迹,崔某依照祖宗所言,破五关者,赏千金,绝无虚言,至于能不能得到,全凭诸位才子才女本事!”
大家闻言,知道开馆时刻已到,纷纷兴奋莫名,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态。
崔远山见大家神情激动,又庄严肃穆,神色郑重道:“众位学子,听我一言,今年与往年不同,老祖宗闭关多年,参禅入定,已达十年之久,今年破关而出,实乃天生奇景,才子幸事。并且从第一关至第五关题目皆有老祖宗亲自写出,难度之大,旷古绝今,就算我崔家老幼,博学善思,也只是由老祖宗面授机宜,方才略窥门径,众学子若是能连闯五关,当惊为天人!”
崔州平中气十足,大喊一声:“众学子,请登楼!”
一众崔家老小拉着长音,齐声喊道:“请——登——楼!”
豁然之间,摘星楼七楼钟声响起,楼内崔家众学究大喊一声:“请——登——楼”忽听得“吱呀”低沉的响声,摘星楼大门缓缓敞开,众学子满怀兴奋之情,好似入龙门般争相进入。
陈小九站在原地,望着人潮涌动的才子,想着这种古老庄严的仪式,心生澎湃之情。小书童一脸纯真的望着他道:“大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我们也进去吧!”
“好,咱们也进去!”陈小九答应一声,便要进去,袁子程突然小声提醒陈小九道:“我只能在栅栏对面的楼层中观战,你要好好照顾她!”
“我晓得!”陈小九摸着小书童的脑袋叫道。
进得摘星楼,方才能身临其境的感受到它的伟大,容纳近千人,竟然没有感觉到它的拥挤。视野广阔,壁高四野,柱大无梁,倍显厚重,这种离奇的设计应该出自世外高人之手,寻常人等决计想不出如此大气手笔。
场中学子千人,每人俱都占据了一个一米左右的小桌子,两面各有木板相隔,是典型防君子不防小人的散装考场。
陈小九与小书童分别临近坐下,却见桌子上方有一物,无数圈子环环相扣,陈小九望着这个物品,大吃一惊。
“十八连环?”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第二百零七章 十八连环
陈小九手中拿着十八连环,对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哭笑不得,他本以为崔家老祖宗就算再刁钻,也只是出些诗词歌赋层面的很有局限性的浪漫篇章,逃不出古代文人重理论、轻实战的框架,可没想到崔家老祖宗的想法是如此的奇妙,见识是异常的深远,而且好似通灵般竟然能窥探十八连环的真谛。
正在胡思乱想间,忽听得崔远山浑厚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显然是用了某种扩音的东西,不然上千名的才子,任他声音再大却也无法极远。
崔远山见众人手拿此物交头接耳,心神慌乱。嘴角一笑,颇为自信道:“此物名为十八连环,环环相扣,是老祖宗亲自发明创造出来的一件绝世奇物,每一个圆环上都连有一个直杆,各直杆在后一个圆环内穿过,十八个直杆的另一端用板或圆环相对固定住。圆环在框架上可以解下或套上。众位才子,你们只要在两柱香的时辰内把十八个圆环一一拆解下来,便算过关,现在,开始!”
场中众才子无一人再交头接耳,耳边想起的却全是铁环撞击的叮当之声。隔着栅栏的那些观众对今年的赛事大为惊奇,他们非常想不通崔家老祖宗不吟诗作赋,反而弄出这些个没用的劳什子故弄玄虚,意欲何为?只有少数识货之人频频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但无论懂与不懂,崔家老祖宗的权威摆在那里,无一人敢大声喧哗,破坏了这和谐的氛围。
陈小九手拿圆环,一动未动,眼神懵懂,一颗心回忆起前世的心酸往事。
他清楚地记得,当初阴差阳错进入国安局做破译工作,所面试的第一关便是这个十八连环,考官清楚地告诉他,只要在一个小时内解得了这个十八连环,便能通过第一关,而在那次面试中,只有他唯一一个人通过那次离奇而荒谬的考试。
而现在,睹物思人,往事的一幕幕又如幻影一般在他脑中重现,他现在对这个崔家老祖宗充满了浓厚的兴趣,这个老祖宗究竟是什么样的大人物,竟然能将另一个世界的东西搬到这里?
十八连环,环环相扣,是一种古典破译密码,如能将他研究明白,将使人在横向思维方面得到前所未有的加强,进而衍生出三十六连环,七十二连环等。陈小九在国安局闲得无聊时亦或者疲惫不堪之时,便用这种方式来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
陈小九转头望向拿着十八连环一脸沉思模样的小书童,发现她秀美微蹙,仪静体闲,一双专注的眼神中蕴含着茫茫思绪,仿佛这一刻她已经与十八连环融合在一起,再也分不开,她的粉腮,白腻如雪的颈项与蛮腰,从侧面望去,组成了一副别开生面的独特风景。
“这可怎么办?根本没见过这是什么玩意?”
“不考校诗词歌赋,考校这破玩意儿有何益处?“
“此物巧夺天工,如何解得?”
“崔家老祖宗在耍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