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茹想通这点,也冲衍虚行了个见面礼,“前天夜里真是不好意思。我在这里向你道歉。”但到底不好意思的是扰了人家清净,还是打不过人家,就只有茹茹自己知道了。
“原来是你!”她说起那场对峙,桂圆才陡然想起来,这人不就是那批蟒蛇的二头头嘛!被叫做什么“少族长”的——如果不是她一开始莫名其妙带着一帮人来打他们,他们也不至于被抓到这里来。
顿时觉得刚刚搀过她的胳膊都变脏了,桂圆一个大步跨到衍虚身前,掸掸袖子,“哼”一声,“才不需要你的道歉呢!你半夜无缘无故偷袭,如果不是大人厉害,我们早就葬身蛇腹了,哪还听得到这句‘对不起’?你若是真的不好意思,我们就不会被关在这里,看你装模作样地轻轻揭过。”
“你!”要说脾气,茹茹的也绝没有好到哪里去,道歉已是她的最后底线,这区区茕兔族的柔弱兔子竟然还敢狐假虎威,她恼羞成怒,喉咙一动,嘴巴大张,当即“哈”地威胁出声,“你......你是不是想喝酒!”
“喝......啊?”
剑拔弩张的当口,她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桂圆也有些傻眼。
喝酒?喝什么酒......难道她知道自己昨晚喝了酒强吻大人的事情?
无心插柳柳成荫,茹茹想不起“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谚语,临时改编了一句,竟反倒吓住了桂圆。
见桂圆半晌说不出话,她还不屑地抱臂,“哼,不过如此。”
她怎么说的来着,舌头软,腰板轻,拳头才是硬道理。这两脚兔子看着威风,其实还不是被自己随便一吓就不敢说话了。
江离知道她又翘起尾巴,若放任她继续下去,只怕不但无法化干戈为玉帛,反倒要结下更深的梁子。
只得轻咳一声,拉住茹茹,在情况进一步恶化之前尽力找补。
这已是他今日第二次制止茹茹,茹茹自从见到衍虚,已是十分不喜,见耐着性子道了歉,竟然还不够,气得怒火中烧,索性一把撸开江离的手,独自深一脚浅一脚走远。
“......茹茹面薄,嘴上不言,其实心里一直暗暗自责。可言辞过激到底已成事实,方才多有冒犯,实在抱歉。”茹茹醒来后就曾恳求过辛叶还衍虚二人自由,只不过被辛叶一口拒绝。
看到有女侍上前陪在茹茹身边,江离收回视线,歉疚地朝桂圆微微低头。
桂圆哪想到这人竟然如此礼貌,吓得连连摆手,“呃,其实我也有错......”虽然她还是不能原谅辛叶的做法,不过刚才自己的语气确实不好,也不能直接全部怪在别人头上。
“......其实此事认真说来,过错在我。巴蛇寨同糸十城素有丝贸往来,可我不良于行,未龙山脉又遍布崇山峻岭,我领队下山行商之时,每每兴师动众,事倍功半。为了免去我的尴尬,她才急于替我寻找代步工具。阁下良驹非凡,她求之心切,才铸下罪过。”
江离说着,拍了拍薄毯下的双腿,自嘲一笑。
“知其不可而为之,也有勇愚善恶之分。阁下用心良苦,却当注意‘娇杀’之患。”
衍虚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江离闻之,若有所思地沉吟,“阁下所言甚是......是在下疏忽了。”
“向来亲疏有别,亲朋相伴日久,袒护之心,亦是在所难免,”衍虚无意继续在茹茹的问题上纠缠,转而提起他双足之疾,“阁下宽肩阔背,面容平和,不似久承病痛之人。不知腿疾是自何日而发,又有何病症?”
“啊......”他不过刚同自己打了个照面,竟就能看出自己并非天生跛足,江离有些讶异,这才想起道家也需修习岐黄医理,不由恍然,“阁下慧眼,我这病的确是从今年发作。至于症状......”说到此处,他微顿,敛眉,叹了口气,似是有些难以启齿,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唐突了,”讳疾遮短,人之常情,衍虚没有追问下去,这便同他告辞,“在下才疏学浅,不敢托大,然粗浅观来,阁下的病症似有转机。今日不便叨扰,但阁下若有需要,随时恭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