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涡(1 / 2)

祝笛澜举起杯子时才发现手不可控地颤抖,不论是喝水还是轻微转动脖子她都能明显感受到疼痛,这仿佛是一个躲不掉的提醒,提醒着她刚被掐的那一幕。

自从认识这些人以来,她的人生像是转进了一个黑洞漩涡,不可逆转地往下沉沦。把报告发给廖逍后,她独自在书房里发呆。

“过来吃晚饭吧。”覃沁敲开门。

“不了,我想回家。”

“行。我送你。”

祝笛澜找出她的银行卡,放在口袋里。

不论凌顾宸威胁了她什么,她还是想帮王资全的妻女。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车驶离半山别墅,覃沁在僻静的角落停下,扔给她一个黑色旅行袋和一件黑色兜帽外套。

“你不会把顾宸的话当回事,但这件事一定要秘密地做。这包里是十万现金,和我用王资全语气编的一封信。”

祝笛澜略微有些吃惊,“谢谢。”

“这次我跟着你,以免出岔子。以后你千万不要再插手了。这种事,你不能单独地做,也不能做第二次。”覃沁很严肃,一改他平日痞痞的不羁模样。

祝笛澜点头。

“等天黑我们再去。”

窗外夕阳已沉到海平线下,只剩一条条缎带似的橙黄色光带无限蔓延开去。

这温柔的场景逼得祝笛澜心里泛起一阵凄凉,她用手捂住脸,泪滴落在手心里。

覃沁伸手轻抚她后背。

“沁,对无辜的人做这样的事,我不知道我还受不受得了。”

“对不起,我们终究不是什么好人。”

祝笛澜手托着脸颊,依然挂着泪痕,“我哪里是什么好人。我坐在这里说不忍的话,一样做让别人妻离子散的事。被凌顾宸掐着脖子要挟,也是活该。”

覃沁看着她没有说话。

“这样的事,以后只会更多,对不对?”祝笛澜自顾自地说,“沁,你就真的没有想过放弃这一切?”

“他是我哥哥。我从一出生就没得选,顾宸也没得选,”覃沁的脸色和声音都凛冽起来,“你也不用高估我的良知。”

“可是我想有得选。”

祝笛澜知道她不该说这些,可是今天发生的一切已经让她有些崩溃,她急切地想要在覃沁身上找到一个出口,而不再似以前那般耐心隐忍地刺探他的态度,“如果我想放弃。你会不会帮我?”

车内的沉默好似暗夜无尽头。

“不会。你也别再说这话,顾宸一直很提防你与我亲近,如果被他听到……”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说了,”祝笛澜重新把脸埋回手心里。“我不会再说了。”

“真的对不起,笛澜。可是这里没有回头路。”

浓重的夜色遮住了身遭的一切,城市的灯光掩盖了微弱的星光,月亮避而不见。

车辆向城市里驶去,这景象透着一股残忍。

祝笛澜穿上黑色的兜帽外套,把脸深深藏在兜帽里,向这栋不起眼的公寓走去。

来到王资全妻女的公寓门外,她听到婴儿的哭声。心里突然一阵绞痛,但她也不敢多做停留,把袋子放在门外,敲了敲门,随后迅速离去。

覃沁把祝笛澜送到她的公寓楼下,先行下车为她打开车门。

“我送你上去,上次的事是我疏忽,我有责任。”

祝笛澜愣了一下想起丁升的事。她折磨丁升时的快感被对王资全的愧疚感冲得所剩无几,自己也觉得讽刺。

两人一直无言地到门前。祝笛澜拿钥匙时,覃沁突然开口:

“笛澜,也许你会觉得很奇怪,我们不过认识几天,但我真的喜欢与你做朋友。我不愿帮你离开,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想留住你。我承认这非常自私,希望你不要怪我。”

这话他应该酝酿了很久。

祝笛澜惨淡地笑,“怪你?当然不会。要不是你一直护着我,我死在凌顾宸手上也该有个几回了。”

覃沁突然抱住她,“我会尽我所能保全你。”

贴着他坚实的胸膛,随着他话语而来的安全感不过一瞬而散。

祝笛澜想:若是你可以帮我走那该多好。

她强忍泪水,“谢谢。”

两人道别后。祝笛澜靠着房门若有所思地望着屋内的陈设。曾几何时她不过祈求一个温暖的庇护所,如今却……

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迅速进卧室在床头柜翻出自己的护照和身边所有的现金,压在枕头底下。

如果不得已,总是该靠自己做个决定。

看到覃沁回来,凌顾宸问:“她怎么样?”

覃沁叹了口气,不知怎么回答。

“明后天你和罗安去处理梁庆那伙人的事,带上她。”

“我和罗安会处理的,又不是什么大事。”

“她看着就好。”

“你不必这么逼她……”覃沁无奈。

凌顾宸没有再接话,仅用沉默表达了他坚定的意愿。

祝笛澜醒来时已是中午。她直觉自己精神不振,食欲萎靡,头疼欲裂,迟迟不愿从床上起来。翻看手机,覃沁说下午两点来接她去看王资全,她只得勉强起身做准备。

覃沁递给她一个婴儿的保命锁。

“你把这个给王资全。”

祝笛澜心里一颤,“这……她们母女怎么了?”

“什么事都没有,放心。绝对没动她们。这是偷的,给王资全一个长期警示而已。”

祝笛澜心里宽慰了些。

王资全握着女儿的保命锁,杀人似的愤怒眼神投向她。

“她们都很好。我只是被托付把这个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