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间里拥抱着的两人,都被这痛苦长久地侵袭着。
回家的路上,凌顾宸依旧想着她的话。
她很少有这么真情实感的时候,至少在他面前没有过。他想着她心酸难过却努力忍住不在他面前哭的模样,她一直都努力把自己的情绪冰山按进一望无际的大海。
她硬要摆出一副坚强的表情,反而让她显得更加脆弱。
凌顾宸回想起当时丁升不怀好意地跟他要祝笛澜的住址,他有本能的厌恶,可是更让他生气的是看到覃沁根本无法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的样子。
他向来不耻丁升的行为,但他当时确实很想给她一个教训。此刻的他想起来竟然也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他当初会莫名这般恨她。
祝笛澜纵然心思多而细,恶毒起来也很大胆,可在他手里她终究掀不起什么风浪。
凌顾宸叹气,当初不该放任丁升的,收拾他的方法多得是。
随后他开始考虑,如果祝笛澜不愿意再同韩秋肃来往,他或许不该再强迫她。但韩秋肃这么棘手的人,他该怎么对付?
孟莉莉看到他右手上的伤口吓了一跳,开始翻找药箱。
“你手怎么了?怎么不处理一下?”
凌顾宸才意识到他打碎玻璃的时候划伤了手,有轻微的出血,早已凝结成暗红色的血块。孟莉莉给他包扎,还一个劲吹气。
凌顾宸被她逗笑,宠溺地说,“又不是小孩子,吹什么气。”
“不疼吗?我看着就好疼。”孟莉莉心疼。
凌顾宸突然想到如果是祝笛澜,大概只会翻着白眼说“本事那么大打碎玻璃,扎不死你”。随后他又想到韩秋肃今天说的那些话。
“我下周有几天假,我们出去玩吧。叫上笛澜和你朋友,你不是一直想撮合他们两个?”
“真的?!你有空陪我出去玩了吗?你确实需要一个假期,我看你每天都工作到那么晚,我好心疼。”
“想到你在家等着我我就不累了。你想去哪儿?”
“跟着你,去哪儿都好。”孟莉莉环住他的脖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采。
祝笛澜感觉自己昨晚应该是喝了很多酒,迷迷糊糊又哭了一阵,就睡着了,醒来时有些断片。
她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覃沁合衣躺在她身后抱着她,没有同她盖一床被子。
祝笛澜微微动了下,覃沁便很警觉地睁眼。
“没事,我想喝点茶,头疼。你再睡会儿吧。”
祝笛澜有些心疼他,这类人一向睡这么浅,一有点风吹草动就睁眼,时间久了一定格外辛苦。
“我去给你泡,”覃沁马上起身,“谁叫我是个仆人命。”
“我昨晚喝了多少?有没有说胡话?”
“你自个儿灌了一瓶雷司令,你说多不?没说胡话,就一个劲得掉眼泪。你说你哭着掉眼泪吧,也就算了。竟然一声不响地掉眼泪,跟我聊着天呢,泪珠子跟没关紧的水龙头一样一滴滴地掉,时不时还笑一下。心疼死我啦。”
“对不起啊。我就发泄这么一次,以后就不会了。”
祝笛澜清醒过来以后就开始认怂。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昨晚还冲着凌顾宸发了通脾气,真是不要命了。
“我没怪你啊,顾宸也没生气。你别老憋着,你是学这专业的,该知道这样不好。”
祝笛澜听见手机叮一声,她读着信息,情绪无比复杂。
覃沁喝着茶,等她自己开口。
“是秋肃,约我今天见面……”
“如果你不想再跟他往来,我会再另外想办法。”
“昨天他去找你们了吗?否则怎么突然要窃听他。”
“是,他过来威胁了我们一番,差不多是要了个双方休战的态度吧。”
“你还有其他什么办法控制他?你连他的行踪都查不到。”
覃沁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祝笛澜惨淡地笑,“我会做到的。你教我怎么装那两个纽扣。”
“笛澜,我不想逼你……”
“我自愿的,”她去拿被扔在客厅的窃听器,“你别内疚。我不讨厌韩秋肃,何况他总不该又是第二个丁升。”
覃沁皱眉接过盒子,拿出一根细铁丝。
“这是定位装置。他用的一定也是简单的老式机器,你得把机身拆开才能放这’铁丝’进去。把你的蓝莓给我。”
覃沁教她如何拆手机后盖以及这“铁丝”该装在什么位置。祝笛澜照着他的样子自己又拆了一遍。
“一定要记得戴手套,如果他发现了,查的就是这机盖内部的指纹。”
祝笛澜点头。
“至于窃听器,如果你可以去他的住所,就装在卧室里或者座机旁,要放得尽可能得隐蔽。他这种人一定会定期查屋里的窃听装置,所以我不建议你第一次去他的住所就放这些,如果他查到了那基本只能怀疑你。”
“那这窃听器还有什么用?”
“你摸清他的习惯,觉得安全了,确认即使被发现了也可以脱身再装这个。最重要的还是那个定位装置。”
祝笛澜转着那枚小纽扣,“我才是你们的窃听器,这’纽扣’排不上用场呀。”
覃沁知道,她垂眼不看他,是不想让他看见她眼里的忧伤。
“笛澜,如果你觉得不安全……”
“我知道,我会尽力保护自己。”
祝笛澜犹豫了一下,“沁,你知道他发现只是迟早的事。如果他知道了是我做的,会不会杀了我?”
覃沁迫于无奈把她推向韩秋肃已经觉得很痛苦,一想自己都无法无时无刻保护她,恼得想捶点什么。
“在那之前我们一定有时间为你做安排。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祝笛澜知道再说什么都无益,只会徒增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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