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痛苦(2 / 2)

祝笛澜蹙起眉头,她没心情跟杨颜君打嘴仗。她不露声色地抬眼看看身边站着的人,覃沁没有跟她进来这个房间,这会儿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我不明白,像师姐那么新潮的大美女,怎么一开口全是八点档肥皂剧的陈词滥调。”祝笛澜面无表情地说。

杨颜君笑得更艳丽,“我在学校里,朝九晚五,规律的生活总是无趣,就爱看看八点档的肥皂剧,哪像师妹,有帅哥陪着搂搂抱抱亲亲,自然有意思多了。”

祝笛澜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她有点后悔跟她呛声起来。她知道杨颜君这个人根本不会被什么话刺到生气,越跟她抬杠她越来劲,更能顺着别人的话头扯出一堆有的没的来。

祝笛澜不再接她的话。荷官开始发牌,她并不是很想玩,问道,“就我们叁个吗?”

“是呀,”杨颜君转向凌顾宸,“师妹总觉得身边少了个人,你把人家的小男友弄到哪里去了?”

“fold。”祝笛澜没好气地把牌扔在桌上。

“哎呀,别生气,叁个人玩确实没意思。但师妹玩德州可是个中高手,我期待了很久的……”杨颜君笑嘻嘻得。

祝笛澜转向凌顾宸,“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啧啧,跟韩秋肃在一起的时候笑得那么甜那么可人,怎么跟我们就要摆这么大谱。”杨颜君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祝笛澜听见韩秋肃的名字,心里还是颤了一下。她不知道杨颜君还能说出什么来,反正她不想再听。

她带着微微的怒气站起来想往外走。

“坐下。”凌顾宸的声音轻而坚定。

祝笛澜眼里带着被克制的怒意,是他很熟悉的神情。她的身体因为他轻声的喝止而僵住了。

他知道她会认输,可是不会毫无尊严。她定定地看了凌顾宸一会儿,他脸上依旧是一贯的冷漠。

祝笛澜慢慢坐下。

“你那么凶干嘛?”杨颜君娇嗔地说,“她与韩秋肃多多少少交往也有大半年了,感情也挺好的,现在韩秋肃死了,还不让人家伤心一会儿吗?”

祝笛澜用力攥住了桌上的那一小块圆圆的筹码,金属的寒冷浸入她的皮肤。她恼火地瞪着杨颜君,后者一脸得意的笑。

祝笛澜很想说出句狠话来反击她,动了动嘴唇才发现自己只觉得口干。

凌顾宸看到祝笛澜垂着眼帘盯着牌桌、怒气冲冲却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她纤长的手指扣住牌,指尖用力得微微发红。

他不满地扯了扯嘴角,冷冷地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杨颜君不屑地挑眉毛,“可惜啊,我的专业就是要跟人说话打交道。”

随后几轮玩牌,祝笛澜毫无兴致,动不动就扔牌。

杨颜君脸上的笑意也褪去了,她不满地抱怨,“这样玩确实没劲,算了算了,师妹的心明显不在这里。”

祝笛澜冷冷看她。杨颜君旋即一笑,用手撑着下巴,“师妹还是笑起来好看,你一笑起来,我就明白韩秋肃为什么对你那么着迷。”

“你不用那么关心我,我承受不起。”

“我闲得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杨颜君依旧笑着,“韩秋肃对你那么掏心掏肺的,你知道的事,应该比我们想象的多得多吧?”

祝笛澜别开脸,气得咬牙切齿,“你什么意思?”

杨颜君耸耸肩,“没什么意思喽,现在韩秋肃也死了,这些东西都不重要了。不过重要的是,师妹你要看清楚你的位子啊,看清楚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祝笛澜毫不示弱地与她对视,正欲开口,房间的门被推开,覃沁走了进来。他在她身边坐下,把手里的酒递给她,“我来了,你玩得怎么样?”

祝笛澜才感到自己略略放松了些,摇了摇头。

“你怎么才来呀,小师妹都拉着脸不开心了好一会儿了,”杨颜君说,“怎么才一杯酒呀?不给我也带一杯吗?”

“你那巫婆样,谁看见你笑得出来啊。”覃沁回敬道,“你不是一贯众人皆醉你独醒吗,喝什么酒。”

“沁啊,你为什么对别人就那么好,对我总是这么凶呢?”杨颜君一点也不生气,甜甜地问。

覃沁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轻声对祝笛澜说,“我陪你玩会儿。”

祝笛澜才悻悻地捡起面前的牌。

临近午夜,牌局才散。祝笛澜起身穿好外套径直朝外走去。杨颜君贴在凌顾宸身上轻声说了句什么,凌顾宸纹丝不动。杨颜君见状撇撇嘴,独自上车走了。

祝笛澜站在一旁等车,她长长的卷发披散在肩膀,凌乱覆着脖子上那块豆沙色的羊毛围巾,她的哀伤让这围巾颜色显得极其柔和。

凌顾宸朝她走过去,祝笛澜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便又移开目光。她对他一向如此,连冷漠都是心不在焉的。

“你就这么让她欺负你?”凌顾宸好似开玩笑地说。

“我说不过她,”祝笛澜直直看着前方,“你不就喜欢看她这么嘲讽我。”

“你都没反应,我能说什么?”

祝笛澜看向他。

“下次你哭呗,你哭了我就帮你。”

他以为自己讲了个好玩的笑话,她也会一笑置之或者像以前那样送他一个白眼。这次她却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她眼里是无灵魂般的空洞和无助。

凌顾宸的笑容收起来,祝笛澜扭过脸,清晰地发出一声细微的叹息,随后朝覃沁的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