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笛澜整晚都没有睡,她拉开窗帘,看着窗外蓝黑色的天空,清冷的月光照进一角偏隅。她静静坐着,看着远处巍然不动、在黑暗中隐去了大部分的山峦。
好似现在的她也随这静止的景象,一齐溺毙在这绝望的时光中。
覃沁刚刚从例行的晨跑回来,他的头发丝还滴着汗,就在厨房里翻吃的。
“你在啊。”
覃沁开心地笑,“几天没见,想我了吧?”
“你到底忙什么呢?连你哥都不知道。”
“以后告诉你。”他神秘地眨眨眼。
祝笛澜靠在一边看着他,不自觉地就笑了。她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对覃沁好些,她不知道自己还剩多少时光。
“干嘛笑得那么甜?我得提前跟你打个预防针,咱们往爱情那步走是不可能的。”
她翻了个白眼,从冰箱里拿出水果和酸奶开始给自己拌沙拉,“沁,你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啊或者愿望之类的?”
“没有。怎么了?”
“我闷得慌,想出去走走。”
“行啊,我带你去玩。给我也拌一个。”
“我也要一个。”凌顾宸进来加了一句。
他也大汗淋漓跟刚被从水里捞上来一样。她撇撇嘴,又拿了一份。
“呦,今天怎么这么乖,”覃沁说,“竟然没用勺子砸我们。”
“你上次被砸的时候,她扔的应该是碗吧。”
凌顾宸拿了瓶水,看着祝笛澜。最近她总是把头发松松地盘在脑后,露出瘦弱白皙的脖颈来。
虽然她一直住在别墅里,可他们互相没事也见不着面。
“嗯,不公平,只敢砸我,不砸你。”覃沁说。
“老看不见你,整天在房里躲着干嘛?也不吃饭。”凌顾宸问她。
“阿姨会送到房间里来的,没事就懒得出来了。”
“老这么躲着也不是个办法呀,”覃沁插嘴,“我们要一辈子逮不着韩秋肃,你在这里躲一辈子吗?”
“我无所谓,是你们不让我出门的。”
“我过两天专职陪你,怎么样?”覃沁伸手去揽她的肩膀。
祝笛澜发出嫌弃的“咦呃”声,往旁边躲,想避开他那满是汗的手臂,准备回房间。
覃沁瞪大眼睛,非要拉她回来,“竟然嫌弃我。”
“下午你来书房找我,有事让你做。”凌顾宸对她说,祝笛澜愣了下,回了声“好”。
贾懿由人带至书房,看见凌顾宸和祝笛澜并排坐着。两人见到贾懿都止住了话头,贾懿嘴角扬起一抹不经意的笑。
“你还好意思来。”凌顾宸淡淡说道。
祝笛澜偷瞄着两人,查看凌顾宸有多生气。
“凌先生,是我大意了,真的不好意思。但我还是厚着脸皮过来,想请你帮个忙。”
“我的人也是你随便能带走的?这都没想清楚还跟我开口?”
凌顾宸听着倒也不恼,可平淡语气下隐藏他一贯的狠劲和威胁。
贾懿转向祝笛澜,恳切道,“对不住了,祝小姐,让你受了点惊吓。”
“什么事?”凌顾宸继续问。
“局里面那个姓吴的小子最近不安分得很,我想找个懂流程的人陪我进去跟他说两句,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祝小姐比较擅长这个,所以过来问问祝小姐愿不愿意。”
祝笛澜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她思忖着,略一偏头就对上凌顾宸的双眼。
凌顾宸一动不动地审视着她,祝笛澜抿抿嘴,装作自然地准备把电脑合上,轻声说:“那我去吧。”
她白皙的肤色在斜阳下被照的有些透亮,她眼里的疲累已经很久没有褪去,嘴唇也微微带点不健康的白。
他感到稍稍的心疼,但没有直说。他转向贾懿,眼里尽是不满。
“我发誓,就半天。过后一定完好地把祝小姐送回来,”贾懿不卑不吭地补充,“祝小姐若有一点不开心的,我就捧着自己的脑袋过来道歉。”
祝笛澜看凌顾宸不做声,心想他应该是默认了,她心里悄悄高兴。
“我给你安排其他人。”
“杨小姐最近忙着跟金河打交道,否则我也不至于这样厚着脸皮再来请祝小姐。”
凌顾宸想都不想就斩钉截铁地说,“我说了,我给你安排其他人。”
祝笛澜愣愣地看着他。
“最清楚流程且有权进去的,莫过于祝小姐了,安排其他人恐怕……”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我去就行了,也省得麻烦。”祝笛澜轻声插话。
贾懿看向她,眉眼间添了一丝轻微的焦虑。
凌顾宸没看她,“出去。”
贾懿无奈地撇了她一眼,转身悻悻地离开。祝笛澜看着他关上书房的门,感到自己的手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疼得作响。
可她一察觉到凌顾宸看向自己的目光,又赶忙把自己表情里的急切和伤心压下去。
“你别多想,我看你气色一直不好,想让你多歇歇。”
“啊?”祝笛澜在他眼里看到温柔和关切,却吓得她后背凉了一片。
“都两个多月了还这样,你要不要回医院再看看?”
“不用,其实我都好了,没有什么不舒服的,你看错了。”
“背上的疤痕严重吗?”
祝笛澜的嘴唇都吓得轻微颤栗,“赵……赵姨说,比之前好很多了。”
凌顾宸又问了几个问题,祝笛澜只觉自己周身的寒毛都直立了,人像掉进冰窖里一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