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笛澜不屑,“你这婚礼还办吗?一地鸡毛了。”
白明抿抿嘴,没有回答。
“笛澜,你为什么还这么生气……”柳飞扬缓和了语气,轻声问,“你现在过得这么好……凌总对你也很好……我们根本就比不上你……”
这话把祝笛澜出其不意地噎住了,她停顿几秒,恼火地说,“你以为……”
忽然她对上凌顾宸的眼神,瞬间噤声。
凌顾宸饶有兴致地看她,“接着说呀。”
“……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看你确实觉得在尧城比在我身边开心,”他皮笑肉不笑,“前两周你玩得可忘乎所以了不是吗?”
他淡淡语气里藏着的不悦对祝笛澜来说太熟悉了。她忽然害怕地心虚,过去的几天里,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僵,这让她不敢多说话。
她原先抱着胸的双手垂到身体两侧,手指不安地动了动,“也……也没有……”
“没有?”凌顾宸不依不饶,“我现在从你嘴里听句实话有多难?”
白明对于眼前的景象有些震惊。祝笛澜和凌顾宸看上去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亲近,祝笛澜的不安表现得颇为明显。
凌顾宸不痛不痒的两个问句,就让她收起了先前所有嚣张的气焰。曾经,白明以为她已够凶神恶煞,没想到在凌顾宸面前,她不过是只温顺的羔羊。
诚然,凌顾宸的气势和气场不必多言,只要他出现,就让其他人不自觉出冷汗。白明不禁想起先前祝笛澜对自己的提醒。他的心里开始打鼓。
祝笛澜已显得十分为难。凌顾宸打量了她许久才重新开口,“你说了算。让我看看你有什么大礼要送给伤害过你的前任。”
她不安的声音快要变成喃喃细语,“我没想怎么样……我已经照着我的心意惩罚过他们了……”
白明一时不知凌顾宸如此争锋相对的态度究竟是冲自己来的还是冲着祝笛澜去的。
“我知道你记不住痛,那我帮你办。”
祝笛澜皱眉看着他,把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压了下去。
凌顾宸看向柳飞扬,“很久以前我与你爸爸做过生意,这个生意里包括的内容,你一定知道。”
柳飞扬的脸色刷得变惨白。白明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看到她的表情,凌顾宸的嘴角扬起邪气的微笑,“他后来不愿接触正经商业之外的合作,托许盛友来向我父亲求情,我父亲答应了。”
“凌总,我绝没有其他的意思……”柳飞扬慌张。
“真看不出来你蠢到这种地步。这些事捅出来,你有好处吗?”
“不是的……”柳飞扬紧张至极,“我只是想吓唬她,让她离开尧城。我没有其他意思,真的没有……”
凌顾宸转向白明,“看来她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对吧?”
白明半张着嘴,来来回回看着两人。
“其实也不过是,暗箱操作,偷取情报,走私,几条人命。这样的小事。”凌顾宸轻描淡写地说,“柳镇佑就不愿意。他与许盛友情同兄弟,同时创业,但远远比不上许盛友是有原因的。”
白明的脸色同样变得惨白。
凌顾宸灭掉烟,身体前倾看着两人。
“以我父亲的规矩,是不可能让柳镇佑轻松脱身的。但许盛友为他做了担保。许家的性命和身家,都比你柳家值钱得多。所以我父亲开了例外。过去几十年里,柳镇佑也确实安分守己,所以我都几乎想不起还有这么一个人,这么一回事。”
柳飞扬颤抖着嘴唇看他。
“笛澜过来找事,不过是闹着玩,顶多搅黄你们的婚礼,她也没兴趣干其他的。我本不想把这事摆到台面上。”凌顾宸笑意全无,黑色的眸子冷若冰霜,“可看来柳镇佑管得住自己,管不住他这两个孩子,是吧?”
“对不起,我错了。”柳飞扬流着泪跪到白明身边,“我爸爸嘱咐过我的……这个秘密我绝对带进坟墓,一个字都不会透露。”
“你应该可以做到。可你弟弟,真是一天都没闲着。你知道他装了个身份去酒吧里撩骚笛澜,想套她话吗?”
柳飞扬明显一愣,她并不知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我发誓。”她赶忙解释,“他还小,我爸也知道他总是沉不住气,所以什么都没有告诉他……”
“我最后给你一次警告,依旧是看在许盛友的面子上。”凌顾宸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柳镇佑看着是没几天好活了。不过你要是想你弟弟活久点,就管好他。”
“求你放过我弟弟。我一定会好好跟他说……”
“我放过你,可血是该流的。警告要够惨烈够痛,你才会记得。”
柳飞扬感到全身皆是寒意,白明下意识地把她护在怀里。
“我先前不知道你是孕妇,所以罢了。”凌顾宸冷漠地转向白明,“你把手伸出来。”
白明怔住,柳飞扬猛然握住白明的手,拼命摇头。
“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柳飞扬泣不成声,病急乱投医地看向祝笛澜,“笛澜!求求你!我们真的知道错了!你帮我们求求凌总……”
祝笛澜再不爽他们,也知道他们仅仅是普通人。凌顾宸这套黑道的玩法只能用在同样凶神恶煞的人身上,普通人见这架势不吓晕过去就不错了。她瞬间也略显着急。
“顾宸,算了。”
“你谁都要心疼吗?”
“不是,”祝笛澜坚定地说,“他们不过是普通人。”
“谁都要付出代价。”凌顾宸转了转刀把。
祝笛澜看出他的动作,赶忙上前轻轻拉住他,小声说,“孕妇不能受刺激。”
凌顾宸审视她,这是她过去几天里难得略显坚持的时刻。两人对视着,祝笛澜看出他眼里多了一丝额外的情绪。她别开脸。
凌顾宸知道她说这话的原因,也想起她怀孕时憔悴难受的模样,以及丧子之后的崩溃。这大概是她在坚守的,唯一的,最后的善良。
他把刀扔到两人面前。金属敲在瓷砖上的声音让他们打了个寒颤。
白明和柳飞扬抱在一起无声地流泪。祝笛澜出门前看了两人一眼。
这一切都已与她的预想走了偏。她回来,不过是出口气,这口气从她穿着华服戴着珠宝出现在白明面前就已出得差不多。她原以为她的感情会更强烈点,见了白明才真正理解什么叫沧海桑田。
只因时过境迁,她已然不在乎。
以她的丧子之痛为分界点,那之前的人生俨然已如前世。
她随自己的心意发脾气,想等自己闹够了,再告诉白明,她既不恨他但也不会谅解他。两人的关系不会比漠然更多一丝。
而整件事情发展至今,让他们之间不可能再有心平气和的对话。
祝笛澜再度感慨世事无常。她叹口气,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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