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受化疗之余,廖逍尽最大的可能处理重要的邮件或者阅读少许书籍。看久了电脑,他觉得有些不适,便摘下老花镜,用指头按摩眉宇间的穴位。
“你不需要再亲自处理这些了。”罗安站到他身后。
“哦,你来了。稍等。”
罗安坐在宽大的棕色真皮沙发上。
廖逍叹口气,靠向椅背,自嘲似的笑,“颜君和笛澜已经帮我处理了大部分的邮件,到我手里的也就最重要的那一两封。就这点工作量都让我累……实在是……”
罗安垂下眼帘。
廖逍感受到他的情绪,宽慰地笑笑,拍拍罗安的手背,“走吧。”
罗安单手扶住他的手肘,清晰地感受到不同于往日的瘦弱。廖逍的另一只手拿过书桌边的银色狮头拐杖。
“你就不必伤心了。生老病死,就这么回事。你比谁看得都透。”
过了许久,罗安才说,“未必。”
廖逍与他慢慢下楼梯,“顾宸从小把你当兄弟,他是你大哥,不会亏待你。”
“我知道。”
“你说说,想从凌式分点什么。趁我现在还说得上话,我去帮你说。”
罗安依旧沉默,他为廖逍打开车门。
“你没有什么开不了口的。”
罗安面无表情,发动车子,“我不需要。”
廖逍看看他,没有再多说。“最近家里怎么样?”
“老样子。覃哥不怎么在别墅里住。”不论说什么话,罗安都没有情绪。
“他现在那个女友的背景是你亲自查的,对吧?”
“对。没有经别人的手。查的很仔细。普通人家,没有问题。”
“那就好。这么重要的事只有你做我才放心。你觉得他这女友怎么样?”
“不熟。”
“哦。”对于他的言简意赅,廖逍已经很习惯。
“你不用太操心了,”罗安看了他一眼,眼中难得得流露出轻微的关切,“身体要紧。”
廖逍释然地笑,神情也没有之前那么倦怠,便自顾自开玩笑,“也该稍微做点事,否则脑子不转,死得更快。”
“你的两位得意门生互相不对付,你还让她们共事。”
“颜君跟谁都不对付,只要笛澜应付好她就没事。笛澜比颜君聪明的一点就是懂得虎伏,扮猪吃老虎。表面上好像是她受了委屈,其实能笑到最后的……”廖逍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他若有所思地偏头,“顾宸现在还招惹笛澜吗?”
“你指哪方面的招惹?”
这个反问让廖逍的眼睛微微眯起来,他定定地看着罗安,“不会像刚见面那会儿动不动就掐了吧?”
“不会,”罗安耸耸肩,“他们现在关系好得很。”
廖逍审视般看着罗安,一字一句慢悠悠地问,“有多好?”
“很亲近。宸哥挺关心她的。”
“是普通的关心还是要跟我再来一出颜君那样的闹剧?”
“宸哥对她比对杨颜君上心多了。”罗安瞥了他一眼,“宸哥确实很主动很亲密,应该是之前祝笛澜生病的缘故。”
廖逍不再追问。他移开目光,看向窗外。夕阳坠下地平线,只剩柔和的余光。窗外的树木逐渐变得愈发茂密,山间别墅的远影渐渐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些过往的画面,一些他没有太过于留意,或者说留意了也觉得不值得重视的画面。
祝笛澜怀孕时,廖逍把她骗去心湖别墅。凌顾宸知晓以后怒气冲冲地责问他,为何带韩秋肃出现;她因意外早产,凌顾宸更是没日没夜地在医院等消息;她罹患躁郁症,每次廖逍去别墅探望她,凌顾宸总是在一旁陪伴着……
他们都不是会把情绪外刻在脸上的人,廖逍感受得到两人之间那股别样的耐心与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