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笛澜坐在电脑前看着审讯视频,周边围了四五个警员,都显得很好奇。
渐渐得,大家露出无趣的神情。视频的时间已经过去12分钟,与别人想比,祝笛澜完全没有失去耐心,她没有浪费嫌疑人任何一个细微的神态,但她还是小声嘟囔了一句,“我看着人挺正常的……”
钟黎清与陈志听她这么说,仿佛心里的想法得到应征,忍不住附和。
“我知道,我一开始也觉得他很正常,”何征铭解释,“大概在审讯进行到第二十五分钟的时候,他忽然就不一样了……”
何征铭试着拉快进度条,祝笛澜迅速阻止他,“别快进,我要仔细看。”
审讯由何征铭和一位警员共同进行。一开始只是基础的对嫌疑人基本信息的询问,看得出那人很害怕,但还是认真回答。
那人回答他叫李国强,处于无业状态。
当何征铭问到10月28日当晚他的行踪时,他愣了愣,表示不记得了,应该在家里。
这样的回答当然让何征铭警觉起来,他开始逼问当天李国强的详细行踪。
李国强支支吾吾,大部分问题都回答不出,一直回答自己在家里,什么都没有做。
在一群警员眼里,他是个漏洞百出的人。
祝笛澜只觉得奇怪,她相信他与这个案子无关,但他为什么会这么害怕?为什么极力隐瞒?
从一开始,李国强的手指就微微颤抖。祝笛澜很早就留意到了他不可控的颤抖。
而在何征铭的逼问下,李国强的脸部开始出现奇怪的扭曲。他的嘴角出现如同中风的症状,不自觉地抽搐着。
何征铭一开始没留意,渐渐得,他也无法忽视李国强的面部特征。
他询问他怎么了。
李国强忽然正常了一瞬,回答没事。
问话继续进行,他的抽搐显得更强烈。
“我一开始以为他身体上有点病,不过,越来越奇怪……”何征铭轻声解释。
祝笛澜的眉头越来越紧。
镜头里,李国强的抽搐发展到全身,而他似乎知道,因为他下意识地把身体蜷在一起,眼里满是害怕,说话声渐渐变成哭喊,“求求你……求求!不要出来!不要出来……”
何征铭指着他的脸,“你看,我以为他在求我们,求我们别再问了,不要再靠近他……”
“不。”祝笛澜轻轻地否认。
她太过震惊,以至于这个字像是水下浮上来的气泡,虚幻又轻巧。
何征闻不解。
“他没有在对你说话,”祝笛澜把视频调回五秒,重新看了一遍,“不是对你。”
“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嘛?”钟黎清发问。
何征铭摇头。而祝笛澜已经顾不上其他人的反应,她看着李国强维持了一段时间的抽搐,随后忽??然静止。
他猛地站起来,试图抢走警员手里的笔记。视频里的何征铭反应迅速,他身手矫捷,试图制服李国强。
而即使被警官警告,李国强也没有任何住手的意思。何征铭与警员合力将他制服在地上,用手铐铐好。
录像的机器被踹到在地,最后的镜头对着惨白的角落墙面,空余李国强疯狂的嘶吼。
“你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忽然变了个人。”何征铭无奈地指指视频。
“对。在我看来,确实不是一个人。”祝笛澜把视频倒回到李国强瞬间停止颤抖的画面。她不断回放,看了足足五遍。
何征铭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她全神贯注地看着屏幕,她与其他人一样,眼里是掩盖不去的震惊。在看了那几幕以后,她眼中的震惊渐渐有其他复杂的情绪加入。
她大概也不清楚,她当下的表情有多矛盾。而她的嘴角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怎么?”何征铭不敢相信自己在她的脸上看见这样的神情。
“这人,有两个人格。”祝笛澜的眼睛依旧离不开屏幕,“这样的人……在我们看来……”
她转向他,“或许您无法理解,但对我来说,如同一件礼物。这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格分裂患者。”
何征铭不可置信地靠向椅背,审视她许久,“那就当做是你的礼物吧。”
“何督察,我知道您有自己的考虑,但是,我可不可以拜托您,”祝笛澜极度认真又诚恳地央求,“让我帮你处理这个案子。我想与他接触。”
“啧,外科医生爱把人切开,没想到心理医生也是看到病人就挪不动脚。”何征铭嘟囔。
“拜托!”祝笛澜说得情真意切。
此刻她的初衷已于罗安无关,甚至无这个案件本身无关。她研究心理学那么久,第一次真正遇到人格分裂的案例,她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
何征铭想了想,“好。但是你记住,你不是来治病的。我有话问他,否管他是谁,我只在乎那天晚上他看见的事。”
“当然!”祝笛澜忙不迭地借了纸笔就匆匆跟着他走了。
钟黎清目瞪口呆,他从未见过祝笛澜显露出这样的激动,已经显得太过冲动与不专业。他拦也拦不住,只得怔怔地看着她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