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人病房的门口有警员把守。祝笛澜愣愣地坐在床上,她的双眼因为哭泣而红肿,写满了可怜。
她脸上的妆容已经清洗干净,颧骨的淤青和红肿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十分显眼与突兀。
她的头发扎成了一个丸子,露出额角的那块创口贴。
叶耀辉一进去,她就害怕地往后缩。他开口,刚说了两个字,她就抓起被子,把脸埋在被子后面嚎啕大哭起来。
叶耀辉无奈,只能轻声劝,温和地解释,他只是来了解具体情况。
祝笛澜哭得悲伤欲绝,证词依旧与之前一样,对何征铭的指控没有松口。她哭得娇弱又哀伤,格外楚楚可怜。简直让人闻之落泪。
韩秋肃无奈地摇头,要不是她在他面前哭过很多次,他听得出她哭声的真假。这次他又知道个中缘由,只怕也是要被她这副可怜模样骗了。
他一边听,一边拿起验伤报告,仔细读着。
叶耀辉虽然知道她的背景,但终究被这样一个少女的哭声弄乱了手脚,有点于心不忍,不敢再问。
不论他说什么,祝笛澜都没有止住哭泣的意思。她显得愈发可怜。
韩秋肃有点气闷。身边所有的人都劝他离开她,眼下这种时刻,他也会气恼,心想怎么偏偏爱上这样一个诡计多端的女人。
可他没办法,他看过她内心的脆弱与真诚,也看过她的凶狠。他们经历了太多事,命运早就把他们深深纠葛在一起。他走不出这旋涡。
他拍拍叶耀辉,叶耀辉会意,离开病房。只剩了他们两人,祝笛澜才肯消停。她扯下被子,只露出两只大眼睛。
韩秋肃在床沿坐好,“我们聊聊。”
她的大眼睛飞快向右一转,依旧不肯说话。韩秋肃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干扰器,放在床头柜上。
看着那个红灯,确认他们的谈话不会被录音,她才愿意放下被子。
“把指控撤掉,他也会撤下对你袭警的指控。”
祝笛澜不屑,“他可以不撤,我不怕。看看这两个指控哪个比较狠。”
“你没有实质性证据。”
“我不需要,光这个视频和验伤报告,办他个永久停职都简单。”
韩秋肃双手抱胸,感受到了大写的棘手。“笛澜,别这样。他并不针对你。”
“是吗?你们一开始就想抓我,觉得抓到我的证据,就很好对付凌氏,”她悠然拍拍被子,“可惜我不是块好啃的骨头。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没有证据,我有。你敢把这件事闹大,我也把你的罪证放到网上。廖逍给你在白道铺的路,我保证你走不了。”
祝笛澜终于好似撞到了墙,不悦地瞪他。
韩秋肃叹气,“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会对你做这事。所以你开条件,我都答应。”
“凭什么?那我这一脸花,白被打了吗?”她不服气地指指脸。
韩秋肃猛地把她拉近自己,看着她脸上的伤。
祝笛澜一紧张,赶紧推他。
“是挺狠。谁下那么狠的手?罗安还是覃沁?”
“你别管,”她紧张地拍他的肩膀。
他搂着她的腰,“你要是不把指控撤掉,我现在就把你绑走。我就赌凌顾宸会管这事。”
“门口守着的人你看不见吗?……啊!”
见她嘴硬,韩秋肃一把把她捞起来。她根本没反应就被被子裹住。
他的本事她太清楚,因此很怕他动真格。她赶忙让步,“住手……我在想!你先别动。”
韩秋肃静止了几秒,严肃地看着她。
“行,我可以不指控。”她气得呼吸都重起来,“但是,叶耀辉和何征铭之间,只能留一个。我两天之内要看到其中一个人辞职,否则,你绑我都没用。”
“觉得棘手对吗?”
“当然,”她挣脱出他的怀抱,理理掉下来的发丝,“这两个眼中钉,我烦了很久了。能走一个是一个。”
韩秋肃无奈地撇嘴。
“还有,何家两兄弟跟你很熟吗?”
韩秋肃冷冷看着她,不回答。
“把何征闻给我,有个人质,他哥才老实。”
吃败仗的滋味非常糟糕。韩秋肃愁肠百结。他等了好久,才试着把她交给警署,从她身上找突破口。
他原以为,这件事,最糟糕的结果不过是无功而返。
没想到她可以在短短24小时内做出这样缜密的反击,打得他措手不及。
这些年,他似乎越来越懂廖逍的选择。祝笛澜把弄人心与掌控局势的手段越来越精炼。
韩秋肃也清楚,若不是她心底终究对他有感情,他早就不知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里发烂了。
“你能做主吗?是不是要与他们商量?”祝笛澜显然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她舒舒服服地靠在床头,静静等着他开口。
他知道没有退路,但他没有马上答应,只说要再商量。
祝笛澜满意地笑,拿过床头的书,旁若无人地看起来。
韩秋肃气得脑子里崩掉一根弦。他把她的书扔到地上,不由分说把她按到床上。
她瞬间就被吻得喘不过气。她无助地用手掌拍他的肩膀,她身上的淤青作怪般地跳着疼。
“这样对我,很好玩是吗?”他掐着她的手格外用力。
“这事本来就跟你没关系,你非要搅和!”
“如果今天要对付的是我,你是不是也要把我逼到这个境地才罢休?!”
祝笛澜瞬间红了眼眶,“我从来都没有逼过你!”
“你为什么非要选他?!”韩秋肃气极,他紧紧握着她的手腕,“你为什么不考虑我的感受?!”
祝笛澜怔怔地说不出话来。他这瞬间的情绪爆发,让她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韩秋肃永远是她的软肋。一提起他,她就忍不住要哭,要心软,她已经无法回避自己的情绪,“秋肃,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