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勺子搅着粥,努力厘清这思绪。
直到宋临笑嘻嘻地凑过来与她打招呼,“祝小姐早。”
她看看他,一如既往的嬉皮笑脸,一如既往的憨态。“早,吃饭了吗?”
“没有。”
“坐吧。”她指指身边的座椅。
宋临大方地坐下。两人的关系极好,祝笛澜爱听他的冷笑话,凌顾宸不在家时,一定会嘱咐宋临陪她。
宋临笑嘻嘻得,坐下以后还拍拍脑袋,“我说得太顺嘴了。现在该叫夫人。”
祝笛澜微笑,“我也听不惯。”
“我多叫叫你就习惯了。”
“对了,今天怎么回事呀?我觉得奇怪。”
“什么奇怪?”
祝笛澜的视线在餐厅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看得到的一点点走廊地毯上。这里的每一个人,面孔她都熟悉。但她隐隐觉得不对劲,“多了保镖吗?”
“有吗?”宋临似乎不放在心上,往嘴里塞了个馒头,“每天都这样啊。”
她垂下眼,慢慢喝粥。“老板呢?”
“早上有个会议,下午就回来。他嘱咐我了,要我照顾你。”
“嗯。”这话听着也没问题。凌顾宸对她确实上心,事无巨细总要安排的。
与宋临闲聊一阵,她忽然想起,怎么都该给苏逸去个电话。她起身回卧室,到处翻找手机,遍寻不到。
宋临笑眯眯的嘴角僵着,慢悠悠地跟着她,在卧室门口等。
楼下楼上搬来搬去的,这旧卧室确实乱糟糟得一塌糊涂。她挠挠头,探出半个身子,“你打个电话给我,我找不到手机。”
宋临拨通电话听了一阵,“关机了。是不是没电?”
祝笛澜嘟嘴,郁闷地抱怨,“算了,你手机借我。”
宋临的手一缩,指指自己的老式键盘机,“夫人,这个……”
她不能用他的手机给苏逸去电话,这号码是凌氏内部联系用的,泄露给外人,那是极糟糕的场面。祝笛澜反应过来,“哦,对。我去书房。”
宋临跟在她身后,“我们看电影去吧,你不是说想看电影?”
“好,我先打个电话。”
宋临挠挠头,“或者我们去射箭玩。你上次说想玩,我把装备都备齐了。”
“真的?”她忽然想起之前一时兴起说的话,“好呀。”
宋临如释重负,拉她的手腕,“走吧!”
“等下,就一下。”她匆匆跑进书房,那里有一台台式电话。她输入苏逸的号码,提示不可接通。
宋临一直观察她的表情,带着一丝丝紧张。见她不悦,便问,“是给苏逸打吗?”
“对啊。”
“那这机器应该不行。”
“怎么,他进你们黑名单了?”她气鼓鼓地。
宋临大方承认,“那可不就是黑名单吗。他顺着网线黑我们系统怎么办?”
“真烦!”
“我们先玩。下午老板回来了,不就行了?差不了这几个小时。”
“好吧,”她气馁,“你去准备,我换身衣服去找你。车库吗?”
“好嘞,一会儿车库见。”宋临小跑着离开,似乎比她还高兴。
祝笛澜忽然有点郁闷。因为与凌顾宸订婚,她已然是这栋别墅的女主人,来去自由。
此刻的她,却无端感到一种被控制的不安。这种失去自由的感觉,以往出现过很多次。她刚认识他时,她因为怀孕而在这里躲避时……
她的手指敲敲桌子,有点焦虑,但无计可施。
她坐在凌顾宸的椅子上,打量桌面。除了那惯常的文件和书籍,还放着几个相框。
他的父母合照,边上放着一张单人照,是祝笛澜。那时她穿着嫩黄色的条纹伞裙,手扶着一辆自行车,梳着两条麻花辫。
她不由得端详这照片,这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她在尧城任性地砸前男友的婚礼,凌顾宸却把她的独照放在手边。
从那时起,她就这么安然在他心里住下了,永远有一片位置,他躲也躲不掉。
她的心情顿时也明朗起来,一如这独照里和煦的阳光。
打打闹闹的,有什么重要呢?他心里一直都有她的,从来没变过。
她靠向椅背,平复了一下心情,准备离开时,看到了书桌抽屉的拉环。那是欧式的金色拉环,很新,款式却像古董。
她不由得想起苏逸来,他活得就像老派欧洲人。这点来说,兄妹俩的品味很不一样。
她好奇地想:我要是与他一起长大,也会像个古典的欧洲女人吗?
她的手不由地拉拉那个圆环,抽屉拉开一点,露出一点大红色。她停顿一阵,把抽屉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