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肌肉太过僵硬,甚至无法自主地把拳头舒展开。
罗安的手搭上她的手腕,触摸她的脉搏,确认她的心率渐渐恢复正常,才不由自主地轻轻握住她的四根手指。
他的手掌一抚,她那握成拳头的手终于松开。
隔着蓬松的羽绒被面,她依稀看见一张熟悉的脸。突然冷静下来以后的她像是从这个世界里脱离出去,许久才想起,这人是谁。
她的上下唇动了动,她总觉得自己有些话想问他。可她已然疲倦地说不出话。
罗安只觉得那双妩媚又空灵眼睛盯着自己,却失了焦。
过了许久,凌顾宸俯下身,劝她休息。她恢复了知觉,成了一个疲倦的正常人,点点头便闭上眼。
凌顾宸起身,他头发凌乱,灰色棉t恤因为拉扯而显得不整。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不振。他舒口气,换件衣服,对他摆摆手,“陪我抽根烟。”
罗安最后看了看那个睡着的女人,跟他到阳台,“你确认她没事?”
“明天看看。”
“重新要吃药了?”
凌顾宸叹气,“我真的不想把她逼成这样。”
罗安抽起烟,抬头看看黑黝黝的夜空,没有接话。
“我都告诉她了。”
“怪不得,”罗安的情绪没有波澜,“我说过别告诉她,她吃不消。”
凌顾宸一个劲揉头发,把自己弄得像头暴躁的狮子,“我没办法,我不能再骗她……”
“在夹缝里生存,对她来说本就很艰难了。”
“罢了。拷贝的事有头绪吗?”
“完全没有,”罗安微微蹙眉,“按理说,廖叔经手的事与人,没有比我更清楚。怎么会连我都查不到?”
“说明他一开始就提防你。我不明白,你有这么明显偏袒我吗?让他留这样的后手?”
罗安心里微微一惊。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偏袒了祝笛澜。但他没想到廖逍会留意。
因为凌顾宸和覃沁对此都一无所知。
正像现在,凌顾宸也没在他脸上看到半丝涟漪,他沉浸在自己的困扰之中,“真没想到他把事做这么绝。”
“他做这些,还不都是为了你。死之前也要确保你占稳泊都的半壁江山。”
“就算我与笛澜没怎么样,她也不过是姑娘家家,廖叔洒脱一辈子,最狠最绝的手段怎么好意思用在一个姑娘身上……”
“她要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也就不至于了。”
“跟笛澜过不去的,也就颜君了。查过她吗?”
“杨颜君不敢。”罗安肯定道,“这种搭上自己性命的事她不会干。而且我查过了。”
“有道理。”
“我现在查一些独立侦探与记者,这类人沉得住气,也有资本保证文件安全。”
“抓紧时间。找不出这个人来,等廖叔去世就麻烦了。”说完,凌顾宸留意到罗安的沉默,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不好过。”
“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凌顾宸暗灭烟,那个大红色的点在空中一划便消失了。“我一直想与他好好谈,让他放过笛澜,可惜他一直没醒。”
罗安看看他的侧脸,“我明白。”
对凌顾宸来说,左手是感情深厚的教父,右手是挚爱的未婚妻,怎么选都绝情。在这静谧的黑夜中,罗安竟然与他感同身受。
“我以为你这样对生死淡然的,不至于难过。”
“我也以为,”罗安幽幽道,“可他毕竟是我养父。”
凌顾宸拍拍他的肩膀,诚恳道,“谢谢你愿意帮我。”
“你是我大哥。”罗安暗灭烟,头一偏,“去喝一杯?”
“改天,”他疲倦地抹把脸,“我得照顾笛澜。她一失控,身边不能没了人。”
罗安安慰地拍拍他,便独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