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输(1 / 2)

病房门外躺着一个壮汉,清冷的走廊上空无一人。

苏琬攥着围巾,不自觉一抖。韩秋肃轻拍她的肩膀,她低下头,不让人看清她的面容。

到达地下停车场的过程很顺利。但苏琬还是心惊胆战,上了车,她轻轻拉韩秋肃的外套,“要是有人拦,你就别管我。”

“不会的。”

“秋肃,我说真的。我不会有事,但他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你这叫没事吗?”韩秋肃心疼地掖好她的围巾,“什么人对自己女儿做出这种事来?”

她伤心地低头。车子驶离时,她瞥到进出口的监控仪器。

她知道,约瑟夫很快就会收到消息。与其担心自己,她会更害怕把韩秋肃扯进来所导致的后果。

才驶过两个路口,他们听到不远处传来急促的警笛声。韩秋肃猛打方向盘,拐进一条黑暗的巷子。

苏琬吃惊地看他,“不可能是警署的人吧?”

“报警称绑架,可以动用警署的力量封锁道路,苏逸告诉过我,约瑟夫发现了一定会这么做。”

“他把这些都想到了吗?”

“对,约瑟夫通常会怎么处理,他与我讲得很详细。”韩秋肃冷静地看看周围,“但我现在不能再联系他,以后或许也不能了,出于安全考虑。”

苏琬不免难过,“我总是拖他下水……”

“别这样想,”他轻轻握她的手,“冷吗?能撑住吗?”

止痛剂的效率慢慢褪去,她慢慢开始感到不适,但还是点头,“我撑得住。”

“我本想带你去之前的那个安全屋,但看目前的效率,我们可能上不了高速。我再找个地方。”

警笛声渐渐远去,他们才重新驶回道路。过了十五分钟,韩秋肃在一个露天停车场换车,他把苏琬抱下来,放进另一辆车,避免被追踪。

她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她知道自己根本经不起折腾,但目前的逃亡之路只能这样谨慎与小心。

过了半个小时,他们来到一片荒凉如同废弃的旧厂区。韩秋肃确认周围的安全,把她抱进一个房间。

她钻进冰冷的被窝,额头沁出冷汗,难受得直想吐。

韩秋肃灌了两个热水瓶,给她塞进被窝里,又给她拿止痛片。她的冷颤才渐渐缓解。

他坐到床沿,摸她的额头,“先前那个地点绝对安全,苏逸也希望我带你去那里。但是我想问你。”

苏琬握着水杯,让手指渐渐回暖,“问我什么?”

“你不会愿意跟我走的,对吗?”

她知道他要问什么,心下只觉愧疚。

韩秋肃笑笑,眼里是伤心,但语气平和,“你还是想去找他?”

“对不起,不是我信不过你……”

“我知道。”他顿了顿,“但现在不行,约瑟夫一定先怀疑凌顾宸,我要是现在送你去,半路上一定被他截。我会想办法与他联系,确保安全再送你过去。”

“谢谢……”苏琬轻轻握住他的手,“我与约瑟夫这样作对,他之后总要针对一个人,针对顾宸也就罢了,他会谅解我。可我对你有亏欠,我没法心安理得把你置于这样的处境……”

“别这样说,说得我比不上他。”韩秋肃轻松地笑,“他能为你做的事,我一样能做。”

她忍不住哽咽,主动抱住他。

韩秋肃安慰地拍她的后背,“我检查你的伤口,确定没事,就趁着止痛片的效果赶紧睡。”

“嗯。”

她本就虚弱,身上的痛感减轻之后,缩在棉被里睡着了。韩秋肃依旧担心她会觉得冷,便把外套盖在她的被子上,他身上只着一件羽绒背心夹克,在床边守夜。

她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她总觉得一睁眼就天亮了,一切都会好起来,凌顾宸会迅速安排人接她回家。

这梦还没有做完整,她便听到有人轻轻唤她。

“笛澜,醒醒……别出声。”

她微微睁眼,看到的依旧是一片朦胧又恐怖的黑暗。

韩秋肃轻轻捂住她的嘴,“有人来,你去隔壁躲着,别出声。”

她惊恐地瞬间睡意全无,还未说什么,就已被裹在棉被里,被抱到隔壁一个昏暗的房间。韩秋肃把她放置在角落。

在这片黑暗之中,她害怕地几乎有些失明。

“不论听见什么,都不要出声。”说罢他抽出腰间的手枪。

银色的手枪在这黑暗中似乎一闪,苏琬的心脏狂跳起来。她直觉今晚的走向不对劲。

“秋肃,你听我说……”

“没事。”他似乎急匆匆要走。

过去这些年,她经常依赖他的保护,此刻心脏却跳到了嗓子眼,她强行把他拉回来,快速说,“别!你现在就走,不要管我了。”

韩秋肃认真看着她,他的脸的黑暗中看不清楚。他想了两秒,便把手机塞进她怀里,“我若是不得已,要把他们引开,你就联系凌顾宸。”

“秋肃!”她的声音哽在嗓子口,压得极低,“他是我爸爸,吓唬我而已,我不会有事。他心狠手辣,一定不会放过你,你现在就走……”

“相信我。”

“你不能出事!”她急切地央求,“我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现在帮不上你,只是负累,你应付不了,救不了我,但可以独自杀出去。”

她的行动力和敏锐度也受过训练,仅在黑暗之中也大致分辨得出对方有几个人,以及这危险的等级。

更别提韩秋肃已经看清了楼下的两辆suv,他清楚她的分析都是正确的。

但他怎么可能把心爱的女人扔在冰冷的黑暗中等待未知的危险。

他微微一笑,忽然吻住她的唇。随后转身离去,没有再多说。

苏琬急得掉眼泪,可已拉不住他。她知道他不怕死,为了她,他连命都可以豁出去。但她直觉自己无法承担这个后果。

病痛带来的虚冷又爬上脊背。她止不住发抖,用棉被把自己裹住,心里默默为他祈祷。

隔壁传来两声闷闷的声响,她听出那是在消音器作用下的手枪声。

她的心脏惊恐地狂跳。这黑暗中的打斗似乎过于安静,是肉体撞击墙壁闷墩声响,带着可怕的震动。

除了等待,她什么也不能做。

韩秋肃在黑暗中数清对面的人数,预计有八人。他估算出他们会以小分队形式活动。

这一带的地形他很熟悉,但俄罗斯保镖团是公认的棘手。一旦肉搏或是用上刀械,那就是纯粹的缠斗,非常耗费时间和体力。

他只能依赖手枪。

他先是躲在卧室门后,有人进来,他就用枪顶住他的后脑,除去对方的武器。

他刚开了两枪,就被第叁人一拳打在脸颊。他迅速踹向那人的腹部,两人不出声地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