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是挺喜欢我抱的?”
“当然。”苏琬摸摸妙妙的脸颊,对上韩秋肃的目光,轻轻拍他的肩膀。
他们心中有一个巨大的黑洞,妙妙的到来正慢慢将这个伤口愈合。他们不必多说,就能从对方的眼神里感受到这份宽慰。
韩秋肃一开始还犹豫,不过几分钟,就对抱着婴儿的奇妙感受变得爱不释手了。
他哄了会儿妙妙,才同苏琬谈正事,“我们已经安排好送你回瑞士,苏逸会来接你。”
苏琬的情绪毫无波澜,她没兴趣之后的旅途,眼中只有尚在襁褓中的女儿。
“笛澜,你要听我们的安排。”韩秋肃苦口婆心地劝。
她知道这是他们打通黑白两道,运用各种人情和威胁弄出的一线生机,给她一次逃亡的机会。她漫不经心地点头,“嗯。”
韩秋肃看出她不愿多谈,但好在这件事上,她也是身不由己,闹不出其他幺蛾子。
“我会送你去,带着宝宝。”
听到宝宝,她才欣慰地笑笑,显得高兴了些。
韩秋肃不露声色地叹气。
不只是他,凌顾宸也一样劝。他自然不舍得与她这样分离,但只要她能自由地生活,他就接受忍痛割爱的局面。
苏琬不争辩,草草地答应。更多时候,她都只想与他们聊妙妙。她的目光似乎没法从妙妙身上移开,妙妙伸伸手,动动脚丫,就能让她笑得格外开心。
妙妙发出含糊不清的嘤呜声,她就试着与她对话。
妙妙是个很爱笑的小姑娘,不过两周,他们就发现了这一点。她笑的时候眯着眼睛,嘴角向上弯,惹人怜爱。
出了这道门,等着她的就是无尽的卷宗和蠢蠢欲动要让她归案的警署人员。苏琬却心无旁骛,每晚抱着女儿在窗边看月亮。
快到了一个月的时候,覃沁来看她。他穿着医护的制服,胸口挂着证件。
罗安跟在他身后,进来以后,他就用身体抵住门。
覃沁推着医院的餐车,掀开上面盖着的白布,把一顿丰盛的晚餐一样样放在茶几上。
苏琬见到他便十分开心,“你穿这样很专业。”
“那是,职业特工,穿什么像什么。”覃沁嘚瑟得拉拉工作牌,“而且凭我的医学知识储备,当个赤脚医生没问题。”
她笑得眯起眼睛,“芸茹怎么样?到现在都不能出院,岂不是闷坏了?”
“放心,只要能帮你,她怎么都坐得住。”覃沁关切地看看她,“你精神不错。”
“嗯,你抱抱妙妙。”
覃沁从她手里接过婴儿,感叹道,“抱女儿和抱儿子真是不一样。抱女儿的时候,说话都不敢大声。”
苏琬笑着笑着又红了眼眶,然后不舍地扒着他的手臂。
“没事,”他轻声劝,“我一会儿再走,你再陪陪她。”
她点点头,泪水像珠子般掉落,好似烫伤她的脸颊。
覃沁心疼地给她擦眼泪,“只是短暂的分别。”
“我知道。”她拼命把抽泣声压下去,不想让妙妙听见她的哭声。
“妙妙有两个哥哥,我们都会疼爱她。”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像是誓言。
“谢谢……”苏琬最后轻轻吻吻妙妙的脸颊,“走吧。”
覃沁单手抱着妙妙,单手把她搂进怀里,“在瑞士好好照顾自己。”
苏琬垂着眼擦泪。
覃沁在餐桌上垫了软垫,把妙妙放在其中,盖上送餐时的布。看上去只是个水果篮子。
妙妙睡得十分安稳,一点不知此刻的分离。
覃沁重新戴好医用口罩,推着餐车,走到门口时,他与罗安会意地点点头。罗安给他打开门,看着他在门口的警员面前离去,才重新关好门。
苏琬看看桌上的晚餐,毫无胃口。她望向天空中的月亮,那月色在她的泪眼中朦胧一片。
罗安走到她身边,“决定了吗?”
她擦干眼泪,语气变得镇定又冷血,“我早就决定了。”
“接受我的提议?”
“这对我来说无足轻重。我不怕跟他一起死。”
“我知道。”罗安与她并排站好,指指对面建筑最上方的露台,“那个位置。”
苏琬微微扬头,“自然。”
罗安点点头,转身便要离去。
“罗安。”她忽然轻声唤他。
罗安转过身,看她的眼里依旧是漆黑的深渊。
“谢谢。”
他依旧与往常一样,没有任何表示便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