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就这样过去。约瑟夫让律师来通知子女,他要宣读遗嘱。
得到消息的时候,祝笛澜正与大姐在古堡的花园里聊天。
大姐的病症没有好转的迹象,经常坐一整天也不发一语。祝笛澜对此很有耐心,不厌其烦地陪她。
瓦妮莎来接两位姐姐时,祝笛澜正给大姐盘好头发。她给她戴好珠宝首饰,大姐呆滞的面容下显出一丝生气。
瓦妮莎对此一直很感激,“贝丝,你也去吧。”
“不用了。”
“没事的,”她轻轻挽住她,“约瑟夫从上个月开始就很不好,或许这是最后一面。就算你不再用沃德的身份,也一样是家人。”
祝笛澜犹豫一阵,“他不会愿意见我。而且两位哥哥……”
“这些你就别操心了。”瓦妮莎安慰道,“即使约瑟夫不留遗产给你,我的遗嘱里,你所得是与两位姐姐一样的。苏姚照顾我的女儿们,我一样会照顾你的,好吗?”
她笑笑,“我不是在意这个。”
“那就没什么好在意的了,”二姐挽起她的手,“我亲爱的贝丝。”
祝笛澜不再推脱,她推着大姐的轮椅,跟他们一起出发。
到了约瑟夫独住的别墅,她立即感受到一股荒凉空旷的气息。这是一个暮年独居的老人的气息,不被子女亲近。
两位哥哥见到她,简单点头示意,再无其他。
苏逸与她坐到一起。在这个家族里,他们依旧如同外人,无人照顾,像是风雨中的浮萍,互相只有彼此。
他们的手在桌子底下握在一起,为了在这片汪洋中不分散。
律师宣读遗嘱,大部分产业都留给两位哥哥,苏逸得到的也不少,只是不涉及军火交易,只接手商业集团。
两位姐姐得到均等的股份和信托。苏逸也额外获得一份与此对等的信托基金。
他意识到这是留给祝笛澜的。他看向她,她垂着眼,没反应。
律师走后,瓦妮莎带着两位姐姐和两位哥哥去看他。
他们出来以后,苏逸单独进去,祝笛澜就在门口等着。
过了许久,苏逸轻轻打开房门,“他想见你。”
祝笛澜犹豫一阵,跟着他进去。
约瑟夫躺在大床上,手臂和面颊一样干枯萎缩,整个人好似缩了水。
祝笛澜恍惚间好似看到廖逍躺在病房里的模样。
他鼻子里插着氧气管,睁着一条缝的眼睛看到她走到床边,也虚弱得说不出话。
她在床边的单人椅上坐下,静静看着他。
约瑟夫看她的目光也恍惚了,越来越迷离,流下一滴泪来。喃喃地唤着,“阿姚……阿姚……”
祝笛澜的面容依旧冰霜,但她轻轻握住了父亲的手。
约瑟夫的葬礼在六月。之后的一周,祝笛澜在怎样的春光明媚中都提不起什么兴致,她总觉得怪异。
若是她与约瑟夫一同死在那场大火里,也就罢了。可现在……
苏逸知道她心情不好,便来别墅陪她。
这样复杂的情绪,无法说出口。兄妹的情感的好处就在这里,他们不用说什么,互相靠着便是慰藉。
“明天天气好,”苏逸看了眼天气预报,“带你去郊游。”
“好呀,去哪儿?”
“不用去远的。”苏逸从车库里取出她的自行车,“我给你看看车。”
这辆自行车是今年哥哥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他买了辆高档的山地车,然后亲手买高档皮革来改装,给她装了个精致的花篮。
他在车库里忙了一个星期,才把这礼物准备好。
祝笛澜还记得她陪在一旁,看他亲手为她准备礼物的模样,心里不由得甜蜜。
此刻他依旧细心给她做这些准备工作。他总是这样,能自己上手的事一定要自己上,不能上手的也要替她安排好。
祝笛澜给他开罐啤酒,然后坐在路阶上,托着下巴看他。
苏逸瞄她一眼,宠溺地笑,“你这样,很像个听话的小妹妹。”
“这不就是你要的吗,一个幼稚的,喜欢跟着你的小妹妹。”
苏逸坦然,“当然,你就算当妈了,在我眼里也永远是个小姑娘。”
她噗嗤笑出声。
“别怪你哥,改不了。”
“我很高兴有你做哥哥。”
苏逸拿起啤酒,坐到她身边,“先前,我一直觉得与你不够熟悉。”
“现在呢?”
“现在,”他搂住她的肩膀,“我要把过去的时光都补回来。我要像哄小孩一样宠你。”
她靠住他的肩膀,笑得甜蜜。
从花园窜过一个细长的身影,宝宝跑到两人脚边,懒懒地蹭了一阵。
“宝宝呀,”她把猫抱起,拍拍它身上粘着的小草,“又去哪里疯了?”
韩秋肃倚在墙上,笑道,“吃饭吧。”
苏逸一边走一边打量宝宝,“它看上去好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