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韩秋肃篇(八)(2 / 2)

“对不起……”

“不,”他拉住她的手,“不是谁的错。我主动追你,很快爱上你。我真心给了你,却在各个层面撒谎,那时候不想吓跑你。”

她微笑,“我也没说几句实话。”

韩秋肃自嘲地一笑,“我当初真以为,遇到你是老天让我金盆洗手的信号。”

祝笛澜原本依偎着他,听到这里,她的身体微微挪开些,笑也凝住了。她犹豫地看看他,“我……我现在这样是不是对你不好……”

“什么?”他原本很开心,忽然意识到不对,赶紧拉她,“我们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知道你选的不是我,在你身边是何种角色,对我来说没有区别。”

她依旧过意不去,“我不是利用你……但我确实没法给你一个家,我连给顾宸和妙妙一个正常的家都做不到……”

“嘘,没事。”他摸摸她的脸颊,制止她的话,“现在这样很好。”

“如果你爱上别人,你可以直接告诉我,好吗?”

他笑得愈发温柔,“好。”

他心里有答案,可他不必说。他们都在让对方安心。他想要一点爱情,但他不逼她。

她给他的幸福有限,他也不与她在这个问题上来回扯皮,干脆顺着她的话说。她果然开心了,重新挽住他的手。

“那我们应该怎样增进了解?”

“首先,无神论者,我不信鬼,也不怕这些,”韩秋肃指指天花板,“我警觉是惯性,即使在这种看一眼都觉得阴森的城堡里也是一样。”

她欢快地笑,“不害怕吗?你要是害怕,我会觉得你还挺可爱的。”

她眼睛亮闪闪的,笑成弯弯的月牙。韩秋肃着迷地看着她的眼睛,“我不害怕任何事,不喜欢别人这样开我玩笑。但你笑起来太迷人了,所以你可以。”

她笑得愈发快乐,“你有时候觉得你很严肃,可你对我很包容。哪一面是真正的你?”

“嗯……”他想了想,“我很少开玩笑,大概是因为我没什么幽默感。”

“没有害怕的事?”

“完全没有,”他握住她的手,“就是有点软肋。”

“这对职业杀手来说很糟糕,对吗?”

“是,就算我在乎你,我也不能表现出来。”他的思绪缥缈了一下,这一切恍如隔世,“在瑞士这一年,我懈怠很多了。”

“你的直觉还是很可怕,我不能偷偷看你,就像上次。”

“嗯,让我保留一点旧生活,我否则我不知道怎么定义自我。”

她安慰地搂住他,“当然。”

“换我问你。”

“好。”

“你每次去跳那个拉丁舞,跟那个干瘦的洋鬼子贴身搂着,真的没有其他想法?”

“拉丁嘛!”

“贴得那么紧!”他一把搂住她的腰,嘴唇贴上她的脸颊,“脸都贴那么紧!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我拼命忍住才不揍他!”

祝笛澜爆发出大笑,靠到他肩膀上,边笑边骂,“好烦!”

她的爱好很简单,不过是画画和跳拉丁。画画就自己在房间里瞎鼓捣,拉丁是双人舞种。以前在泊都,她逼着凌顾宸跳,凌顾宸虽然会简单的探戈,但都是为社交,小时候学的。拉丁这样奔放热烈的舞种,他完全跟不上她,很快就被嫌弃了。

来了瑞士,她试着让韩秋肃做舞伴,却发现他只会打架,不会扭动。

他无意伤她,但他一搂她的腰,她就觉得他要来个过肩摔还是抱腰摔之类的恐怖招式。

苏逸会跳简单的,她也很喜欢跟哥哥跳,但他的舞技不精进。

不得已,她还是找了个专业的拉丁舞者,每周几次去跳舞,学新的舞步,很是开心。舞伴是年轻帅气的意大利小伙。

韩秋肃每次都跟着去,盯着两个人扭动时快要贴在一起的胯。

她确实很开心,但他害怕她跟小帅哥谈恋爱。

意大利人看姑娘有种天生的迷恋,对面又是这样一个美女。韩秋肃看得出他眼神里的迷幻,每次都是憋着气,不把他双眼打青。

“你换个舞伴。”

“我跟每个舞伴都这么跳!拉丁、salsa、bachata都是这样!”

“我听不懂,我也不管,反正他不对劲。”

“他每周见好几个不同的舞伴,不是只有我啦!”

“换个难看的。”

她笑得弯下腰去,“你怎么不讲道理嘛。”

“我很讲道理了,你知道我不讲道理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吗?”他手握成一个拳头,在她面前晃了晃。

她赶忙双手握住那有力的拳头,额头伏上去,低着头一直笑,笑到她终于把自己控制住了,才抬起头,揉揉脸颊,轻咳两声,抬起眼睛望着她。

她的两颊笑得通红,努力抿着嘴唇,让表情严肃些。

他望着她盈盈的笑眼,心中温柔荡漾。

“秋肃,我心里走不进其他人了。我很累。”她微笑着摇头,“再也不会有其他人了。”

他不止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她的幸福快乐里,都明明白白写着痛苦。

他心酸地点点头,吻吻她的唇,“我知道了。”

她刚放下心,他又说,“但他如果敢有其他行为……”

“秋肃!”

“我还是会揍他的。”

“那你不要跟着我去跳舞了。看不见你就不会生气。”

“不可能,我一定去。”

她又笑又气,干脆躺到床上耍赖。

韩秋肃心满意足,起身倒了两杯水,喝了一口,“凌顾宸知道了会有什么反应?他没揍过你的舞伴?”

“他敢?!”她瞬间直起身,“你也不许!”

他笑着把水递给她,“看来这气不是我一个人受着。”

“行了,我都让你们跟我跳嘛,你们跳不了,我找专业舞者,没办法。”她摆摆手,“聊点正经的行不行?”

“嗯,今天跟瓦妮莎聊了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哦,就是在这附近看中的那栋房子,”她把空杯子递还给他,“你放心,是近几年新建的,不是老房子,不会有这种奇奇怪怪的声音。”她调皮地眨眨眼,“不闹鬼。”

“说起来,虽说我知道老房子里会有异响,但这对你大姐好吗?她精神不稳定。”

“我问过,瓦妮莎也想过让她住小点的房子。但大姐很喜欢这里,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家。”

“你二姐就不喜欢。”

“对,她很早就搬出去了。大姐说她习惯了,她精神好时,我问过她,所以没事。”

“你哥哥们也不来住?”

“维护古堡的费用是无底洞。”

“隔壁塔楼不是收门票了吗?”

“对,做成景区的压力小很多,用作住房的开销很惊人。何况很多人不喜欢住老房子。哥哥们本来就没兴趣,建筑外围都是石头和木头,窗户薄,冬天冷,还得用壁炉,可以度假,长住的话实在比不上新房子舒适。”

“瓦妮莎留给女儿们了?有你吗?”

她点点头,“因为这是瓦妮莎喜欢的独立资产,就让女儿们照顾。她怕哥哥们分到份额,转手就卖了。”

“苏逸也卖?”

她轻笑,“生意人嘛,不用喜好做决定。我哥是很理智的。有时候有点冷血。”

“瓦妮莎挺照顾你。”他坐到她身边。

“是,她待我很亲,”她感到丝丝的幸福,她总是把母亲的角色投射到瓦妮莎身上,瓦妮莎意识到这一点,待她愈加亲近,这让她很感激,“今天就是说怎么办那栋别墅的购买手续。”

“这还要讨论?”

“嗯,我没有身份,其实我什么都没有。”她耸耸肩,“我哥说先放在他名下,但是转赠或是转卖都有高额的税。我无法继承,他写遗嘱也没用,我法律上与他没关系。”

“他之前不是带你去瑞士银行了?不能开户?”

祝笛澜摇头,“他租了个保险箱,只有我跟他进去。就是些应急的东西。我身份办下来之前,如果发生很糟糕的变故……他放了叁本假护照,是给我买的,一支手枪,欧元和美元的现金,还有些金条和钻石。”

韩秋肃微微皱眉,想着这些物件。

“哪会发生什么事,”她拍拍他的手,“你是专业的,你知道这些。”

“是,确实是必需品。如果你真的走投无路,可以救你一命。但我不觉得这会发生。”

“嗯,因为租保险柜只需要一串密码,不需要身份。所以我没有户头,只有这个保险柜。”她好奇地问,“你有这些吗?”

韩秋肃点头,“我在泊都有几个安全屋,存着这些备用物品。”

“欧洲有吗?”

“有,很少,很久前用过。大概以后也用不上。”他扯开话题,“瓦妮莎的方法是什么?”

“怎么,你不能告诉我?”她调皮地笑,“连我也不能?”

“不是。我可以带你去,但我不能口头告诉你。”

“好啦,不逼你,你还是防着顾宸。”她轻快地解释,“因为我的新身份挂在瓦妮莎家族的血缘里,她可以给我办信托,避税。”

“果然是有钱人更会钻空子。”韩秋肃哼了一声。

“是呀,他们约了会计和律师,还得跟我聊。”

“但如果走这条路,你得等多少年才能把房子放在名下?”

“很久。”她无谓地耸耸肩,“我真的不在乎,我叫哥哥不要转给我,放在他名下是一样的。我不过是借住。但他不肯。”

韩秋肃想了想,“你没跟他说吗?”

“谁?哦,顾宸吗?”她摇摇头,“又不是什么大事,他挺忙的,不用麻烦他。”

“他在瑞士有住所?”

“对,但是不在这附近,我想住的离大姐近些。”

“你真的不向他开口?你们如果结婚,这件事就很简单。”

“我不结婚了。”她无奈,但提到他,笑得总是甜蜜,“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出面。他事事都要为我的,我很清楚。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去找他帮忙。”

“他是你没身份时使用的那个保险箱?”

祝笛澜被这个比喻逗笑,一手去摸宝宝,“是呀,他是我最后的法宝,不能老用。”

宝宝半眯着眼,像是半梦半醒,舒服地翻过身,亮出肚皮。祝笛澜使劲揉它的肚子,它扭来扭去,四肢也一颤一颤地与她玩闹,很是享受。

她玩了一阵,才回过头去,发现韩秋肃一直看着自己。

他方才就这么沉默着看她,看得她有点不好意思,“怎么了?”

韩秋肃微微一笑,“那我出面,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