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与许子宜的恩怨,却是从小就说起的。
不过,算起来,最先挑衅,引起矛盾的还是许子宜。
前几年的时候,高月言和许子宜的关系还算不错,皇后娘娘上了岁数就爱热闹,高家和许家夫人就时常带着各自的姑娘进宫去。
高月言大许子宜一个月,两人倒是同进同出,相处和谐。
可慢慢的,岁数渐长,有了小姑娘的心性,暗暗就开始对比起来。加上时常听见别人口中议论,高家和许家的二位小姐如何如何。
高月言甚少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听一听便忘记了,可许子宜却觉得怒火中烧,凭什么谁都要把她们两人拿来做比较?
她的祖父是当今国舅,姑祖母更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而高月言不过是太子妃娘家侄女。
论出身,她们不相上下。论才华,她也自幼学学习琴棋书画,形态礼仪,都是皇后身边的嬷嬷亲自教导的。
而唯一输给高月言的,便是容貌。
许子宜虽也是长相出众,五官端正,可皮肤略微有些黄,不是特别白,但这足已经比许多女子要突出好看许多。
然而,高月言却长了一张圆圆的鹅蛋脸,虽不是倾国倾城,万中无一,但她爱笑,一笑起来眼睛就像月牙似的,水润明亮。
皇后娘娘尤其喜欢这样可爱喜庆的姑娘,加之高月言口齿伶俐,随便说几句话就能哄得皇上皇后笑逐颜开。
两相对比,高下立见。
许子宜自然心生不满,渐渐地也不与高月言玩耍了,偶尔遇见了,还要出言奚落,冷嘲热讽几句。
高月言性子也算急,许子宜既然非要和自己作对,那也不必客气忍让。
久而久之,两人见了面总会夹枪带棒的讽刺对方几句,认识她们的人,开始还觉得惊讶,后来也都见怪不怪了。
听到许子宜字里行间都是对陆清竹的嘲讽,高月言隐去笑容,正欲发作,陆清竹已经悄悄拉了拉她的袖子,微微摇了摇头。
恰巧这个时候,一道娇俏柔美的身影,从外面进来,笑吟吟的说道:“各位姐妹们都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众人皆看过去,见到文舒郡主,纷纷起身行礼,文舒郡主不甚在意的挥挥手:“大家别客气,都坐下吧!”
文舒郡主自顾自的寻了座位坐下,许子宜立刻又恢复了笑容,走上前去与文舒郡主说话:“郡主今日穿的衣裙可是云锦做的?真是漂亮极了!”
闻言,文舒郡主略微低头瞥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淡淡一笑,眼眸里无不透着矜贵骄傲:“是啊,今年上贡的云锦共就五匹,皇祖母特意赏给我做衣裳的!”
云锦乃是极为珍贵的布料,因为用料稀有,做工复杂,素有“寸锦寸金”的美称。
一般富贵人家,还没有资格用上这样奢华的布料,只有皇亲贵胄,像文舒郡主这样身份高贵,受尽宠爱的天之骄女,才能把云锦做成衣服穿在身上。
不过,云锦珍贵也有它珍贵的道理,就文舒郡主身上的这一身衣裙,颜色鲜艳绚丽,花纹瑰丽犹如彩云,灼灼耀眼,富贵逼人。
文舒郡主这么一说,在场所有人的余光都落在她身上,或惊叹,或羡慕,无一不是神色惊艳。
陆清竹也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云锦,富丽堂皇,十分奢华。
这样一套衣服穿在文舒郡主身上,更显得她满身贵气,光彩照人。
她虽也觉得惊艳,但并无羡慕之意。文舒郡主本身就是皇家子弟,她出身尊贵,有这样的待遇,本就是天经地义的。
别人应得的东西,她从来不会羡慕嫉妒。
只是这文舒郡主对这云锦情有独钟,怎的上次还对她一件软烟罗恋恋不舍。
陆清竹想起这茬,心道郡主不会知道这是她的,要故意来与她说道说道吧。
结果陆清竹的担忧竟成了真,文舒郡主听许子宜在旁边又夸赞奉承了几句,缓缓站起身,踱步到陆清竹面前,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好一会儿,才道:“你就是陆清竹?”
语气高傲,不是询问,带着不易察觉的嫌弃。
陆清竹应了一声是,神色未变,脸上是始终带着一抹浅浅的笑容,便是文舒郡主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她也是从容的垂首行礼,一举一动都是赏心悦目,格外标准,挑不出一点错处。
陆清竹自幼就学习礼仪规矩,陆通虽然对庶女不甚喜爱,但想到今后女儿能够找到一门合适的亲事,有助于自己的仕途,特意请了专人来教导膝下的三个女儿。
如今陆清竹接触的人多了,个个身份高贵,不停地行礼请安,倒是派上了用场,十分娴熟了。
文舒郡主发现一个姨娘生的庶女,竟也有良好的规矩,莫名觉得心烦气躁,看着陆清竹的目光越来越不善,冷声道:“昨日绣衣坊的那套衣裳是你的?”
陆清竹心里微惊,文舒郡主果然是打听到了。
暗暗一想,这也不是什么难事,若是文舒郡主想要找她麻烦,威逼利诱抓一个绣衣坊的人来问一问便知。
只是陆清竹觉得这真是无妄之灾,明明她是花钱买的衣裳,临了自己的衣裳被人看上了,非要夺人所爱,她不仅不能讨回公道,反倒像是做错的那一个。
然而,要找麻烦的人是郡主,给她十个胆子也不能招惹的人。
面对文舒郡主的质问,陆清竹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回郡主,是的!”
文舒郡主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冷哼道:“那你还敢和本郡主作对?”
文舒郡主音量不高,可在场的闺秀们原本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她身上,忽然见她对陆清竹生出偏见,还冷声质问,都纷纷看了过来。
心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陆家小姐怎么惹上文舒郡主了?
虽说面上只是好奇,波澜不惊的样子,可哪个人心里不是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