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妃也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看起来端庄秀丽,温婉可亲,见了陆清竹便热情的打招呼:“九弟妹在和老九说什么呢?这新婚燕尔浓情蜜意的,当真羡煞旁人!”
陆清竹笑眯眯的说道:“王爷在和我说云舒乖巧听话极了,是个特别可爱的孩子,我想着来看一看,也蹭一蹭喜气。”
封景澜曾来过六王府看过新生的小娃娃,陆清竹不慌不忙的撒了谎。
闻言,六王妃的视线不自觉的落在陆清竹小腹上,露出了然的神色,亲热的挽了她的手:“那我带你去看看。”
封景澜朝她点点头,陆清竹便先同六王妃往后宅去。
庭院里有三三两两的客人在说话,见到六王妃和陆清竹,皆是热情的过来行礼。
六王爷爱子的满月礼,邀请的自然都是京城的达官显贵,以陆清竹庶出的身份,本是没有资格出席这样的宴会,但她如今已是封景澜的妻子,身份尊贵,无可比拟的九王妃。
谁能想到,一个身份卑微的庶女,竟能够得九王爷的青睐,那些不屑一顾的人俱都改变了态度,奉承讨好的话随口就来,陆清竹听得多了,也能做到面不改色,无动于衷了。
侧妃冯氏不过和陆清竹差不多的年纪,才孕育过的女子,体态圆润丰满,冯侧妃月子里应该养的很好,面色红润,满脸喜气。
也是,才生了儿子的人,自然是够扬眉吐气的,更何况这孩子的到来,无形之中改变了许多事情。
六王爷对这个得来不易的儿子,自然是疼爱到了骨子里。
冯侧妃带着笑,抱来孩子给陆清竹看,才出月子的小娃娃粉嫩嫩的,乌黑的眼睛滴溜溜的转,陆清竹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夸赞道:“果真是个伶俐的孩子!”
六王妃在旁边道:“那你也努力努力吧!”
陆清竹适时露出娇羞的表情:“借六嫂吉言了。”
外面响起喧哗声,有下人来报常文舒郡主和常家夫人小姐来了,六王妃飞快看了陆清竹一眼,后者眉眼温润,不见异色。
不多时,文舒郡主和常家母女都进来了,陆清竹只在大婚时见过文舒郡主,想起以前的那些偏见,她暗自叹了一声。
文舒郡主上前来,给六王妃行了礼叫了一声‘六皇婶’,然后又看着陆清竹,眼中分明有不满,却因为身份不得不低头,不情不愿的福了福身:“见过九皇婶。”
陆清竹虽然对一向高傲娇蛮的文舒郡主没什么好印象,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然也不会摆长辈的架子,客气的点头:“郡主免礼。”
文舒郡主和陆清竹没话说了,咬着下唇站在一边,常夫人和常曦华是大臣家眷,自然不能落了体统规矩,恭恭敬敬的行上大礼。
到了陆清竹面前,常夫人的脸色微微有变,但很快就恢复过来,带着常曦华行礼:“臣妇参见九王妃娘娘。”
“常夫人常小姐不必多礼。”陆清竹忍住那点微妙的感觉,面色平静,无懈可击。
毕竟当初常夫人对她好,还存着一点别的心思,若不是封景澜阻止,她还差点就成了常家的儿媳妇。
做不成一家人,本来就是缘分未到,常家原也不会多说什么,偏偏那时候她被常玉非礼,让封景澜断了一条腿。这下两厢见面,就只剩尴尬了。
陆清竹倒还好,如今她是九王妃,不愿和常家套近乎,没人敢多说什么。
但常夫人就不一样了,知道今日避无可避,会遇见九王爷和王妃,没曾想真遇上了,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常家因为常玉那回事,受尽了白眼,一落千丈,渐渐式微。
如今在陆清竹面前,常夫人更是觉得面上无光,陆清竹寒暄两句,也无话可说了。
常玉那肮脏龌龊的行径,她至今记忆犹新,对于常家人也同样喜欢不起来,没有冷眼以对,已经是她脾气好了。
六王妃虽知道陆清竹和常家生了矛盾,但具体的原因也不甚了解,正巧那边太成平公主和太子妃一同来了,便和陆清竹过去说话。
常夫人盯着陆清竹的背影看了一阵,有些出神,常曦华在旁边轻声提醒:“这里是六王府,母亲可别要再看了。”
常夫人这才悻悻收回视线,重重的叹息着:“世事无常,谁能想到她竟成了九王妃了。”
当初她还满心欢喜的想着结成这门姻亲,即便后来没成,也不该闹成如今的地步,都怪常玉鬼迷心窍,生了那些不堪的心思,连着腿和名声一齐断了。
常夫人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怨念来,忽得想起前夜里听见丈夫梦呓时的话,顿时心惊肉跳,粗粗的喘了口气。
常曦华见常夫人面色有异,问道:“您怎么了母亲?”
“没事……”常夫人摇摇头,甩开脑海里那些骇人的听闻。
前厅里,封景澜陪着六王爷在接待客人,没有撕破脸皮的地步,兄弟俩还是能够和谐友好的说话。
“老九啊,太子对你如何?”六王爷忽然问了一句,意有所指。
封景澜眼中盛满笑意,随口道:“皇兄是大哥,他怎么对六哥你,也自然这么对小弟了。”
六王爷知道封景澜是故意这么说的,顿时一噎,心中的怒火一点点的冒出来,心里的话一下子就说了出来:“你真当他是大哥?老九你贵人多忘事啊,你自己以前受过的苦,难道都忘记了?”
封景澜清淡平静的眼眸,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六王爷道:“是谁给你下了毒,逼得你放弃荣华富贵,北上从军?想必不用我多说,你心里也有数!你别告诉我,你还没查出动手之人。你那么多年所受的委屈,就如此无动于衷,还尽心竭力的给他卖命?”
“六哥这话就说错了……”那一闪而过的情绪不足以动摇封景澜理智分毫,他明白六王爷突然说这话的意思,正视着六王爷淡淡道:“皇兄是太子,是储君,将来皇位的唯一继承人,我帮皇兄办事只是为了天下苍生,黎民百姓,与其他事并无关联。倘若六哥坐在这个位置,小弟也自然全心全力辅佐!”
六王爷脸色一变,封景澜的目光温和平静,说话的声音也不疾不徐,他却觉得自己的秘密仿佛搁置在阳光无处遁形,莫名生出一股恐慌来。
封景澜依旧是一副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模样,门口,太子和三王爷皇长孙一同进来,封景澜薄唇轻扬:“我提醒六哥一句,莫要冲动,做下抱憾终身的事!”
言罢,封景澜抬脚从他身边走开,六王爷衣袖下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头。
封景澜和太子三王爷打了招呼,目光落在封珏身上,不由得一惊,等太子三王爷和六王爷兄弟情深的高谈阔论,这才拉了封珏一把,问了一句:“你最近怎么了?瘦了这么多?”
封景澜有半个月没见着封珏了,今日一见竟是有些出乎意料。
封珏消瘦了许多,精神也不是很好,眉宇间总有挥散不去的愁绪。
封珏没料到封景澜如此一针见血,看出了他的心事,怔了一下,又摇了摇头:“我没事,皇叔你别担心。”
封景澜斜睨他:“因为成亲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