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太子,想当皇帝的心思,也不是没有人幻想过,但觊觎皇位可是大不敬之罪,心里再有多迫不及待,都是万万不能宣之于口的。
六王爷试图谋逆,暗中布局。太子有备而来,故意趁今日将他一网打尽。
“老六啊老六,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太子拍案而起,满面怒火,喝道:“这些年我自问待你不薄,没想到你如此狼子野心,心怀不轨!当真辜负父皇对你的期望!”
“期望?”六王爷冷笑一声,眼眸里迸发出滔天的恨意:“父皇何曾对我有过期望?他的眼里心里只有长子和幼子,几个儿子里,何曾多看过别人一眼?”
一旁的三王爷和七王爷闻言都微微变了脸色,眼神微妙的看了过来。
封景澜眉眼依旧温和,前厅里剑拔弩张,他却始终维持着冷静淡然,丝毫不受六王爷的影响。
听到他番话,封景澜也只是动了动眉峰,不疾不徐的说道:“六哥这话就说错了,父皇对兄弟几个自然是一视同仁的,只不过皇兄是储君,能力越重,责任自然越重。而我,不过是父皇怜惜母妃早逝,多加关照几分罢了。以此不是作为六哥你意图不轨的理由!”
六王爷踉跄着起身,原本装出的醉意早就不知所踪,锋利的目光落在太子和封景澜身上:“一派胡言!我想要的,我都要凭自己的手段得到,今日就要分个高下来!”
六王爷说罢,朝外面挥了挥手,预料中铁骑刀剑的声音没有响起,他心中大骇,彻底慌了神,看到太子岿然不动的神情,一瞬间什么都明了了。
他埋伏在四周的士兵被发现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
太子无动于衷的看着他:“老六,你在看什么?是不是召集了五百死士,预谋着在今日将我取而代之,坐上储君之位啊?”
六王爷心如死灰,颓然的坐回凳子上,手肘碰到了桌上的碗筷被子,落在上清脆作响。
“老六啊老六,你千不该万不该,存着这样的心思!”太子目光冷然的看着六王爷,当着无数的宾客,扬声道:“六王爷意图不轨,先是利用常太傅,企图暗中偷梁换柱更换考生考卷,使我那内侄高嘉行名落孙山。因为他担心养虎为患,将来高嘉行为孤所用必是人才,所以孤注一掷,以此瓦解孤的势力。然后更是想在今日的满月宴上逼孤束手就擒,让出太子之位。之后再让沈贵妃在宫里要挟父皇,立下册封诏书!”
六王爷脸上的血色一点点的褪去,如坠冰窖,下一刻便见庭院中一阵吵闹,一群御林军压着几个人过来。
六王爷定睛一看,果真是自己早就安排在外的几个心腹,他费尽心机早有准备,还没来得及动手,竟然就被压了下来。
太子这人没什么本事,册封太子十几年时间也只是庸碌无为,根本未做出什么政绩来。
将来登基做皇帝,也只能做个守成之君,他那头脑万万想不出这么天衣无缝的法子,否则也不至于现在才出手。
唯一和太子走得近,还文韬武略的之人,只有一个。
六王爷犀利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封景澜:“老九,是你干的对不对?你给太子出谋划策,千方百计设下这个局来对付我?”
封景澜眉宇间有冷漠的冰霜,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道:“事到如今,六哥还要执迷不悟吗?父皇已经知道了,如今贵妃娘娘已经禁足,这六王府内外的守卫都换了御林军,六哥莫要再负隅顽抗,做那些春秋大梦了!”
“呵!”六王爷嗤笑一声,也不再痴心妄想今日能成事了,他只是觉得愤怒,觉得不甘心:“老九啊,你投靠太子当真是心甘情愿的么?论文,你才华横溢,文采过人。论武,你更是谋略出众,在沙场出生入死,立马过汗马功劳的英雄!你就甘心屈居太子之下,拥护他一个草包当皇帝?”
封景澜薄唇轻抿,太子咬牙切齿的瞪着六王爷,余光却扫封景澜,正欲开口,却听他语气淡然的开口:“人各有志,我想要的与六哥不同,皇兄将来必是勤政爱民的中兴之主,而我,无论做文臣还是武将,皆是为了天下万千百姓,自认没有皇兄那番能力,如何能算屈居?”
六王爷已知无力回天,听到封景澜这话,也是嘲讽的勾了勾唇:“老九,你且等着吧,今日我的下场,也会是你的下场!”
太子闻言紧紧蹙起了眉头:“胡说八道什么?来人,带老六进宫!”
有身穿铠甲的御林军过来押解六王爷,却被他大喝一声躲开:“本王自己走!”
六王爷站起身,挺直的脊背往外走,在太子身边时脚步一顿,幽幽说道:“封承奕,你会后悔的。”
太子面色一滞,本想发火,但看六王爷已是强弩之末,就心中畅快,也不计较他的无礼了,挥挥手让人带着六王爷出去。
封景澜朝那边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向太子拱了拱手:“皇兄先行进宫吧,臣弟就不去了。”
太子立刻严肃道:“这怎么行,九弟你可是大功臣,待我进宫向父皇禀明你的……”
“不必了皇兄。”封景澜打断了太子的话,眼帘微垂,温和恭谦:“阿竹还在后院,臣弟担心她受惊,想过去看看。”
太子张了张嘴,本想再说什么,但看封景澜丝毫没有居功的意思,也就不再多说了,无奈的摇摇头,揶揄道:“我果然是老了,不如你们年轻人了。”
封景澜不置可否,恭送着太子离去,早已腿软的常太傅被两个士兵架走,满堂宾客窃窃私语,面露惶恐。
封景澜面色沉沉,清冷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沉声说道:“各自散了吧,今日之事尚未盖棺定论,任何人不得妄议朝政,我若是在民间听见什么谣言,绝不手下留情!”
众人忙不迭的应了一声是,在许多官员心里,九王爷的带来的威压不比太子少,看似温和的一个人,眉眼间却仿佛蕴藏了昔日沙场上所有的狠戾与风霜,教人不敢直视。
后院里听见了前院的动静风声鹤唳,皆是人心惶惶,人人恐慌。
陆清竹原本有两分醉意的,听到前院忽然来人说发生了大事,瞬间就清醒了。
前院的消息一个个的传来,到最后后院的宾客女眷们都看明白了。
六王爷今日是要威胁太子让位,意图夺嫡!最后差点兵戎相见,让太子一网打尽了。
六王妃听说了这个消息顿时吓的晕过去,后宅一阵兵荒马乱,尖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震得人耳膜生疼。
常夫人一听丈夫也牵涉其中,被太子当场诘问,顿时吓的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哀声道:“鬼迷心窍!他鬼迷心窍了啊!他这是要害死我们啊……”
文舒郡主原本喝多了酒,要去休息的,结果听说了这个消息,吓的跑到偏厅来,她这会儿不敢往六王爷那里去了。
看到陆清竹和成平公主在角落里并未见慌乱,就挪着脚步过去,扯了扯陆清竹的衣袖,颤声道:“九、九皇婶……六皇叔他要造反了吗?”
成平公主瞪了她一眼,沉声道:“文舒,不许胡说。”
文舒郡主被吼的委屈极了,但此刻是关键时刻,她一点不敢耍小性子了,就怕听说的消息是真的,会把她父王也牵连进去。
陆清竹事先有心理准备,不至于临时乱了阵脚,她偏头看文舒郡主吓的小脸苍白,终是不忍心,暗叹了一声气,温声安慰道:“你放宽心,我们这里是后宅,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拥挤嘈杂的人群里,忽然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陆清竹眉头舒展,提心吊胆了许久,终于归于平静:“王爷,你没事吧?”
“我没事。”封景澜轻轻一笑,握住她冰凉的手,微微汗湿沾在他手心,心疼不已:“阿竹,让你受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