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阮厌不去打零工,一来作业多,她也得学习,二来国庆节其他学校也得放假,阮厌还是老规矩,先做一定要交或者检查的作业,再做可能的……反正她物理没半点长进就对了。
因为国庆,阮厌允许自己睡懒觉,但昨夜淅淅沥沥下了一整晚的雨没有停,雨打芭蕉,湿冷的潮气沿着墙体钻进来,闹得阮厌也睡不安稳,她又怕冷,还是早上七点多爬起来老老实实加了层衣服。
阮清清那边,阮厌说的是没把钱要回来——阮钊钊当然没给她钱,搞得阮清清这样的性子都把阮钊钊拒之门外,那么这段时间可以清静了。
她出去串门,因此早起把饭做好:“厌厌,我今天中午可能不回来,厨房还有点菜,你随便做做,晚上妈妈买点肉回来。”
阮厌闷闷地嗯了声:“下雨你还出门啊?”
“还行,应该快停了,这雨比昨晚下的小。”阮清清穿外套,岁月对她还是善待,叁十多岁的女人看起来比同龄人稍显年轻,“我把窗户关紧,你要是觉得冷就加床被子……唉?这下面怎么还有人淋着雨?”
阮厌趴在书桌上写作业,她书桌正贴着窗户下,因为宽敞而且光线明亮,呼吸着吹来的风也轻快,隔着桌子她看不到楼底的情况,随口答:“忘带伞了吧。”
阮清清低头看了一会儿,犹豫着:“……嗯,厌厌,这是不是你的同学啊,我看着有点眼熟。”
“啊?”阮厌能有什么同学?她第一反应居然是韩冰洁过来算计她妈妈了,赶紧狐疑地跑到阮清清房间往下瞧,这一眼让她心惊胆战,“纪炅洙?”
女孩子也不管什么作业不作业的了,她马上就觉得他犯病了,立刻穿了衣服拢了把头发,拿起伞就噔噔噔往下跑,剩下阮清清喊她:“你这孩子,你先吃饭啊!”
阮厌一路小跑,差点绊倒,她心里莫名慌张,但她顾不得处理自己这点情绪变化了,小姑娘从一堆披着雨衣的车子里挤过去给他打伞:“你干什么跑这里来淋雨啊?”
纪炅洙靠着自行车后座上,垂着头,天杀的,大冷天他居然穿得这么单薄,外套里面就一层内搭,而且他全身上下从头到脚淋了个湿透,头发黏糊糊地贴在额头上,阮厌越看越心惊,抓他冒着寒气的手:“你待在这里多久了?”
纪炅洙挣开她,开口咳嗽了好几声,嗓音含着雨水似的低潮发霉:“别碰我,太凉了,会感冒。”
“你还知道会感冒!”
阮厌气他:“你怎么了,大白天的发什么疯。”
纪炅洙听见这话居然笑了,一边笑一边呛着,他睫毛上全是水,看不清眼前的风景:“我可不是个疯子嘛,人见人弃的,真奇怪,每天都有人死,怎么也轮不到我?”
阮厌摸他额头,纪炅洙不让她摸,他四肢已经冻麻木了,雨水像铅一样贴在他衣服上,拽着他往地狱坠,稍稍挪动都是酸麻的疼痛。
还冷,可也热,纪炅洙不知道哪种触感才是真实的。
阮厌又恼怒又心疼,拽着他的校服,一捏全是水,冷冷地往地上淌:“我不是答应你要陪在你身边了吗,你要去死,那你要我怎样,也陪你一起去死吗?”
他肯定没带手机出来,不然丁叔早就能找到他了,阮厌也不能放着他不管,抬头远远叫阮清清下楼:“妈!”
纪炅洙终于有些反应,但依旧不碰她,好像自己是个感染源似的,他晃了晃没知觉的脑子:“厌厌?”
阮厌不知道他叫的是“厌厌”还是“晏晏”,他要是看见后者那不就完蛋了,擦了擦他眼睛上的水:“你看清楚,我是阮厌,你还想把我当猫养来着。”
“厌厌不是猫啊。”他轻声细语的,整个人有种完全不符合气质的天真呆稚,“厌厌是春天,红满枝,绿满枝。”
红满枝,绿满枝,厌厌是他的长相思。
阮清清很快就下来了,看见纪炅洙的样子吓了一跳,纪炅洙神思恍惚,顾不上什么教养,阮厌也顾不上了,借了妈妈的手机给丁叔打电话:“丁叔,你现在快来接纪炅洙,他在我这一直淋雨……失踪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