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深深地看着修,看着这个他儿时的玩伴,枯砂星的族王,蓦地,他俯身跪拜,右手轻抚左胸,这一动作,着实吓了修一跳。
“你干嘛?!”修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的举动,声音都不自觉微微提高了几分:“这个会议室里现在没人,别搞这些礼节了!你要说什么就直接说,快起来!”
艾伦跪拜在修的脚边,说:“王上,微臣是不会让枯砂星走向绝路的。之前我一直不清楚王室的资产几何,一直以为还有资金可以运转。但现在,微臣一切都明白了。”
修不自主地后退一步,问:“你想说什么?”
艾伦用沉稳的声音,说:“微臣祖上是贵族,并为王室效忠,一直延续至今。我们卡佩家族的家训便是勤俭和坚持。微臣也从未挥霍过祖上资产,这些资产数额不小,足以帮助枯砂星解救危难。所以,我愿意独自一人承担这笔高档钻井器费用。”
修的大脑“嗡”了一声:“你……你要一人拿出一千万金币?”
“是的,请王上成全。”艾伦的声音毫无波澜。
“可是……可是,这件事不该是你独自承担,你在前几次募捐中已经捐出很多很多钱了!”修着急了:“这不是个小数目!不行,我觉得还是要召集贵族们,让他们募捐!这是生死存亡的大事儿,我就不信这帮人不出钱!”
艾伦顿了顿,依然用沉稳的声音,俯身跪拜在原地,说:“王上,你忘了上次的募捐,你为了让他们多出点钱,结果却遭到那些人的嘲讽和咒骂了吗?枯砂星缺水不是你的错,可这帮傲慢的贵族们,却把所有的错误全部推卸在你的身上……”
修一把拉起艾伦,笑着说:“我不介意。我也想好了,可以的话,这次募捐让我对他们下跪都行。”
“你是族王,是我们枯砂星上位阶最高的人,怎么能对别人下跪呢?你若是对他们下跪,以后如何立威?”
“我真不介意,”修的眼底一片蔚蓝晴空:“我自己也知道自己无能,什么都帮不了,干着急也没有用。”
“这样吧!”艾伦将会议桌上最后一杯冰水递到修的手中,说:“其实目前还不到绝境,这一千万金币我先出,也许还有其他七七八八的费用,我都一人承担。等什么时候真到绝境了,你再用你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如何?”
修的手心里传来冰水的凉意,在这闷热的房间里,顿时神清气爽多了。他想了想,问:“万一这一千万用掉,我们依然没钻出水呢?”
“那我就再出一千万好了。”艾伦淡然一笑:“不过,我相信诺拉。”
“我刚才看出来了。”修把手中的冰水喝下:“但你之前不是说过,她没回去,可能跟法比诺有关?”
“嗯。”艾伦沉思了一会儿,说:“也许是她查出一些事儿,或者发现一些事儿。总之,我觉得一切都跟法比诺有关。而且,她在提及法比诺这个人的时候,前后态度反差相当大。这个反应变化的中间点,就是她准备离开的那天凌晨。”
“哦?”修震惊了:“你的表情密码学又研究出新高度了?”
艾伦笑了:“那天晚上,她在艾洛斯山跟我说决定离开我后,回去的路上遇见了塞提。”
修吓得金羽翼瞬间竖起来了,他大声呼道:“啥?塞提?啥意思?他俩咋了?”
“他俩没什么,只是,塞提说到法比诺的时候,诺拉差点儿打他。”艾伦摇了摇头,笑了,眼底全是宠溺。
“……你咋知道的?你跟踪过去了?”
“不是。”艾伦想了想,决定对修和盘托出:“其实,我最近在怀疑塞提也成了法比诺的人了。”
修本来刚刚舒缓下来的羽翼瞬间再次炸毛了起来,他的瞳孔里满是担忧和害怕,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当然,只是怀疑,没有证据。”艾伦担忧地斜靠着会议桌,双手抱胸,盯着地面,沉思道:“所以,我暗自派了巴里跟踪他。巴里是黑军里最好的隐沙高手,也是画画最逼真的暗查师,速度快,技术好,没人能发现他的存在,他绝对的忠心。对了,等我们枯砂星这一劫过去后,我想提拔他,或者,给他多点薪资,到时候你不可以反对。”
“一句话的事儿!”
艾伦接着说:“巴里洞察力很强,可是,前几天,却把塞提跟丢了。直到再次发现塞提时,却是在接近西境那儿,看到他嬉皮笑脸地跟着诺拉。前面他们说了什么,巴里没听见,只听见后来塞提说到法比诺,诺拉相当生气,想打他。而且,巴里还把当时的画面给我画下来了。之前,我跟诺拉提及法比诺时,她的情绪没有那么激动过。那时,她的目光中有愤怒,也有情绪,但跟现在完全不同。”
“你说,我们要现在就做了费伯大人吗?”修不无担心地说:“我就怕他做出什么不利于枯砂星的事儿!”
“可问题是,制作钻井器,发展枯砂星,还需要塞提帮忙。电机工程研究院里,也只有三个研究员,他是院长,研究产品技术最高,如果动了费伯大人,哪怕,就算是塞提目前还不是法比诺的人,恐怕,都会对我们不利。”艾伦说出了心底的担忧。
修点了点头,道:“塞提这人,以前一直很内向,天天待在研究院里倒腾器械……”
艾伦打断了他的话,说:“修,你说到关键点了。就是从这里我开始怀疑的!”
“什么?”修没懂艾伦的脑回路。
“他成天都在摆弄器械,研究电流之类,以他的聪明不可能只做出那种没有半点作用的长剑出来。还是带电流的那种!”艾伦一语点破:“所以我在怀疑,他要么,背后在研究什么我们都不知道的东西。要么,他在故意拖延时间,等待法比诺的指令。”
“你说的没错,上次他拿着那个破玩意儿让我过目时,我就有过怀疑,就是没深想。”
“当然,这一切也只是我们怀疑而已,毕竟,巴里跟踪他好几天了,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