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拉整个人是懵的。
她被愤怒的黑军们带到帕拉斯高塔的最顶层牢房里时,还没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直到“吱呀”一声牢门紧闭,方才堪堪拉回她震惊的思绪。
牢门是铁铸的,根根铁棍架起这间逼仄牢房里的孤冷和恐慌。诺拉一把抓住牢门上的铁杆,冲着即将离去的黑军们喊道:“你们听我说呀,那不是什么地狱之水,那个乌黑的液体很有可能是石油啊!”
然而,没有人搭理她。
她冲着前方茫然地又喊了好几声之后,才听见脚下很远处传来紧锁铁门的声音。
就算外面地表温度再怎么炎热,这间高大的帕拉斯高塔里,都有着莫名的阴冷。
诺拉双手紧紧捏着铁杆,那铁杆上的冷意好似能钻入血肉,深入骨髓,顺着奔腾的血液,涌向她的心底。
她开始发抖。
从刚才事发到现在,艾伦都只是背对着她,没有给过她一个眼神,更没有半个表情。他的身上也被溅了很多乌黑色的污渍,诺拉很怕他对自己的感情,也被溅了这层乌黑色的印迹。
诺拉全身好似被抽了筋骨,乏力地瘫软了下去。她的双手依然紧紧地抓着铁杆,就好像在浮沉的大海上,抓住一根细软的海草一般。
哪怕所有枯砂星人不信我,我也希望你相信我。
我真的不是故意耍诈,想要用阴谋来灭绝你们枯砂星。
这更不是什么地狱之水。
这是石油,这一定是石油!
诺拉越是回想刚才在沙坑边的那一幕,越是笃定这就是石油。虽然她不是学石油的,但在大学期间,曾义务给石油专业的学生们当过司机,开着自己的货运飞船带着一部分同学去仙女星系了解那里的地质与石油问题。
虽然她对石油方面的知识了解得很浅薄,但她当初也跟着其他同学一起观察过不同星系的石油差异。
想到这儿,她越来越笃定自己的推测是对的。她翻身爬起,环顾了一下这间窄小的牢房。
长宽约两米的空间里,正对着牢门的墙边有一张简易床,床下有个马桶,里面虽然是干净的,却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臭味儿。
周围的墙壁斑驳而复古,也许曾经是白色的墙面,如今早已泛黄。紧挨着床的那面墙上,几近天花板的位置那儿,有一个巴掌大的洞口,也许,这就是简易的窗口。在靠近那儿的墙面,有着大片大片或黑或灰的霉点。
诺拉并不在意这个房间里的环境,她赶紧用暗能量光表将光网对接出来,还没登入光网,耳边不知从何方传来一声沙哑的嘲讽:“呵呵,我们的地球贵宾也到这儿来了。你是来参观呢?还是准备面临审判呢?”
声音熟悉,是个男人。
而且,还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
这声音在封闭的环形牢房中,竟然泛着回声,无需用多大嗓音,便能让说话声响彻高塔上下。
诺拉双手一顿,看着眼前的湛蓝悬浮屏,转而偏头看向牢房外。眼光所及之处,却发现自己所在的牢房竟然是圆形环绕。
哦,她猛然想起,之前在扫描枯砂星全景地图时看到过这里。帕拉斯高塔就是一个细长圆锥形高塔。里面一层一层地,呈环形围绕,除了一二两层是看守人员处理公务和小住的地方。三层以上一直到顶层,全是牢房。
见诺拉没有回答,那人又道:“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我的人,可我等了很久却发现,我等错了人。如果我在你来到枯砂星的第一天就知道你不是我的人,我会让你早早地回家。”
诺拉一愣,刚准备脱口而出问一句“你是谁”,旋即,脑海里却闪过一个人的身影。她眉头微微拧起:“费伯大人?”
“呵呵,原来你还记得我。”
诺拉走到牢门那儿,向着外面看了一圈。然而,她的视线之内所看到的,都是空牢房。只能依稀辨别出,费伯大人似乎是在自己脚下没多远的地方。
虽然诺拉觉得,这人诬陷艾伦十分可恶,但自己在枯砂星上跟这人并无瓜葛,也没有接触过。如此小人,还是远远观望,不去靠近比较好。
更何况,她眼下只想去光网上查阅讯息,懒得跟他套近乎。于是,她便简单地道了声:“你好。”
接着,她便登录光网,开始查阅起有关于远古星系上的石油情况。
也不知是费伯大人被关在牢房里很久了,还是怎么的,这人竟然不依不饶,继续说话:“你去了29层牢房,看来这次犯的事儿很大啊!”
诺拉有些烦躁,还没开口让他闭嘴,却听见一个年轻的男声从另外一个方向响起:“我一直听说,艾伦好像很喜欢你呢!怎么,这次他没有保你?29层?看来你这次死定了。”
“什么29层?”诺拉不悦地问。
那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讥笑:“帕拉斯高塔一共是30层,所关押的牢房层数越高,罪行越重。费伯大人在20层,我在第19层。我小时候听我哥说,帕拉斯高塔在25层以上就是死刑犯关押的地方。看来,你没办法活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