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涵月错愕的睁大了眼想要推开那人的禁锢,可是,当她闻到由他身上传来的那股淡淡的草药味时,骤然的安静了下来。这股味道,很熟悉…….她能确定,这个味道,过去自己肯定闻过。良久,易寒莫轻轻退开一步,手中带走的还有那顶黑色的斗篷。李涵月便这样毫无遮罩的将整张脸暴露在外。感觉到面纱已然不在,她惊恐的迅速以手遮面,被手盖住的口中闷闷的道:“快还我面纱!!!”
易寒莫立在那里一动没动,他的心撕扯般的生疼。想过千百种与涵月相遇的场景,可是……为何?为何那黑纱下的容颜不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呢?虽然她亦是有着一头火红的卷发,甚至相似的无差分毫!虽然她亦是美的倾城绝伦,甚至比之涵月更要美出好几分!可是一切都好似天大的玩笑一般,那发再是相似又如何?那张脸再是绝美又如何?这人……终究不是他所寻之人,她并不是李涵月,不是他的妻!
由重重的失落中回过神思,看着面前这个双手掩面的女子,淡淡的将斗笠重新为她戴上。双目再不曾看她,有些空洞的望向别处,“姑娘想必便是圣女红毓吧!呵,是在下寻妻心切,鲁莽而为了。你……果然不是涵月!”易寒莫的脚步有些彷徨,一步步的离开那里,离开李涵月的视线,消失在浓浓的雾气之中。
李涵月隔着黑纱一点点的再看不见那个身影,心头猛的涌上一阵酸楚,眼前的黑纱更加朦胧了,她将手伸进斗篷里往面上一抹,竟是湿湿的一片,自己这是……哭了吗?为何?为了那个远去的背影?还是那句‘寻妻心切,你……果然不是涵月’?那人…….原来已有了妻室……他的妻,与自己很像吗?是那个叫涵月的姑娘?
“毓姐姐——总算寻到你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若是叫姥姥发现,我的小命可要不保了!”正巧此时璇儿找到了李涵月,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
李涵月没有做声,只轻轻点了点头随着璇儿离开了醉乡楼。回途中,再次行径那个做泥人的摊位,璇儿拉了拉李涵月的衣袖,提醒道:“毓姐姐,你刚才不是还买了泥人吗?”
“哦……”没有什么精神,淡淡应了一声,走到那个摊位旁,从那妇人手中拿过泥人,转而递给了璇儿道:“璇儿,这是送给你的。”
见着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小泥人,璇儿满心的感动和欢喜,没有瞧出李涵月的情绪稍显低沉,开心的连眼角都有些湿润,捧着泥人道:“毓姐姐真坏!总爱拿璇儿寻开心,嘿嘿,你看她的发和我的一模一样呢!还有这眼睛鼻子。谢谢你!毓姐姐,这还是璇儿第一次收到礼物呢!”
听着璇儿叽叽喳喳的说着,只是那一字一句都深深刺痛着自己,‘你看她的发和我的一模一样呢!’‘你看她的发和我的一模一样呢!’‘你看她的发和我的一模一样呢!’李涵月脑中反复的循环着这句话,只觉得自己的心快被人捏碎了一般的生疼。
第一百六十九章 忧愁
回到巫神殿后,一切正常,看来她们离开的这段期间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璇儿放心的回自己那儿去了,李涵月则是心神恍惚的斜靠在玉塌之上,仍旧带着斗笠,就那样睁着眼靠在那里。她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双如雾一般的双眸,乌黑的眸子中映不出自己的影子,朦胧的叫人感到悲伤。为何一看到那双眸,自己就止不住的想要落泪呢?李涵月感觉到泪珠滑下,顺着脸颊滴落在胸前,可是却不想抬手擦拭。还有……那人身上的草药味亦是叫她觉得万分熟悉,那味道,可以让她安下心来。
李涵月闭起眼开始回忆,那个人……叫冷莫?莫?
“叫我莫!”
“恩?”
“你的回答就和当初一样!我不会认错的,涵月。你便是我的涵月……”
想着他们之间的对话,确实,这个字眼是她所熟悉的。“莫……”李涵月轻声唤着。心想自己或许真的认识此人也说不定,因为如今她失忆了呀,所以不记得那人的面貌了!只是,转瞬间,又是一声忧愁的叹气声。李涵月自嘲的一笑,自己这是怎么了。当真是喜欢上了那人吗?可是他已经有了家室,他有着自己所深爱的妻,叫涵月。而自己,并不是涵月,只是一个与涵月相似的人罢了。心中酸酸的,李涵月有些嫉妒那个名为涵月的女子,那个能够拥得他全心所爱的女子。只是李涵月不曾想到,亦是想不起来,她此时嫉妒的那个涵月便是她自己!
————白玉客栈————
冷风回到客栈,进房没有瞧见易寒莫的身影,欲要离开客栈去寻他时,眼角瞄见一抹白色的锦袍,于是便改变方向朝着马厩那里而去。易寒莫一手抚着红月的大脑袋,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食槽内撒着满满的干草。见冷风向自己走来,才将手收回。
“你……没有和她相认?”冷风瞅着易寒莫犹如寒冰的脸,不安的问道。
“呵,她……并非涵月,又何来的相认呢?”
“不是涵月?你可是确定了她不是李涵月?可是,那人无论身形亦或是她的声音全都……”
“冷风!我看到她的脸了,她,当真不是涵月!”易寒莫说得有些愤然。谁知冷风竟在一旁肆无忌惮的大笑出声,“哈哈哈哈——”这几乎是二十几年来从未听到过的。
易寒莫有些不悦的皱眉朝他看去,冷冷道:“笑什么?”
冷风止住笑容,恢复了那张淡漠无情的面容,道:“我是笑公子你精明一世、糊涂一时。还是……我应该说这叫当局者迷而旁观者清呢?”
易寒莫没有多言,只看着冷风等待着他的后文。
“公子,如你说所,你俩自是不得相认!仅仅单凭一张皮囊究竟可以说明什么?若真是如此,依你如今这般模样,岂非同样不是你了?”
“你是说……我所见到的,并非是她的真容?”
“也不尽全,我只是觉得,单单凭靠一张皮囊就否定那人不是涵月,那么公子当初又为何这般肯定的说那人身上有涵月独有的味道呢?”
易寒莫恍然转醒,看着冷风的眼里多了一份感激。是啊!自己怎会单凭一张面孔就否定了涵月呢?那人的一切都与涵月如出一辙,怎就因为一张面容而放弃了呢!
第一百七十章 死士
————南灵国————
高川回到南灵已有几日了,萧穆遥看着由高川带回的信函,眼底闪过一丝血光。这日在望鸿殿中,萧穆遥禀退了所有的黑衣死士,只留下高川一人。空荡荡的殿堂之内,萧穆遥仍旧温润而泽,他长出了一口气道:“高川呐,你自小便跟随我与子潺,到现在亦有十多个年头了吧!”
“是,属下跟随大皇子,整整十三年了!”高川一如既往的恭敬道。
“恩……十三年了,在你们十二人中,以你为首的七人一直忠心于我,而我在这七人中,亦是最信任于你!高川,我萧穆遥虽贵为皇子,但是这十三年以来,我却从未将你们当成是自己的手下!我与子潺在这世上已没什么亲人,你们便是除了子潺以外,对我而言最亲的人……”深深吸了口气,平缓了一下有些激动的心,萧穆遥继续道:“但是高川,你究竟…….为何要这样做!!!你……为何还要带着这个回到南灵!!!”终于,萧穆遥控制不住的将那信函狠狠甩在高川面前,身子微微有些颤抖,“你若是一走了之倒也罢了,为何还要回来呢!!”
高川看着那封信函,由自己亲手交与萧穆遥的信,上面写着自己救下李涵月的字迹……其实他早已料到了。易寒莫的信函之中所诉的内容,他早早便已知晓,可是他仍旧带着这封信回到了南灵。高川的心跳有些加速,捏着拳低头道:“是高川背叛了大皇子,高川此次回来,只求大皇子赐高川一死!”
萧穆遥盯着那个跪在地上的人,就连出气都在颤抖,“你……你就一心想要求死?”
“是!高川违背了大皇子的命令,早该一死,如今又将事由泄密于东境太子,已是万死之人,求大皇子赐高川一死!!!”他不知道这些易寒莫是如何得知的,对于自己中了醉心散那夜的事,高川没有半点印象,可是如今易寒莫已经知晓了其中的来龙去脉,就连自己救下李涵月的事情也是一清二楚,想必这些亦只会是由自己口中得知。如此不管自己是否知晓,亦或是自己何时道出的,都是自己背叛了南灵,背叛了萧穆遥。再者,如若这次萧穆遥愿意绕过自己,可将来若还要他取了李涵月的性命,高川仍是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到那时恐怕又要负了萧穆遥,这样一想,与其将来还会如此,倒不如现在就请命求死,也算是恕了之前的罪过。
萧穆遥亦是悲楚难耐,不再去看高川,直直的向着殿门走去,来至门口,他长叹一口气,“你当真想死?”这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一般。
“是!求大皇子成全!”高川仍旧决然。
“呵!好,好,好,那……我便如你所愿,你……自行…了断吧!”说着萧穆遥跨门而出,没走多久,只觉胸口一闷,一阵气血翻腾,“嗑”的一声赶紧用手捂住。摊开手心,竟是满掌的鲜血。萧穆遥只是视之不见,抬起手背擦净嘴角的血,却见那双眼里早已满布了红丝,隐隐的带着水光。
第一百七十一章 同往西凉
高子潺自易寒莫与冷风离开后,心中亦是担心躁动的很。虽说自己拒绝了与易寒莫一同前去西凉,可是他的内心其实是想到那里见见那个传言中的圣女,那人会是李涵月吗?他倒真是希望这圣女便是李涵月,如此一来,至少可以证明涵月还好好的活在世上。高川于两日前回来,据说是易寒莫给遣回来的,而昨日,又听闻他自刎于大哥的望鸿殿内。到底在西凉那里发生了什么,会让大哥不惜赐高川一死,高子潺如今满腹疑惑。
再三的思索,最后他还是决定要去西凉探个究竟。于是草草留了一张字条,只带了足够的盘缠便策马而去。
当芊云发现高子潺不在宫中已是未时的事了,如是急急忙忙跑去望鸿殿寻萧穆遥。跑入殿内,萧穆遥正望着殿门发呆,瞧见有人进来才微一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