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猜测,玲珑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说起过。
她怀疑玉宁公主和德记喜铺的少东有私情。
能让一位金枝玉叶的公主一而再、再而三溜出宫去,那一定有人或事吸引着她。
上次她在玉宁公主面前说起德记喜铺少东的风|流韵事,玉宁公主很不高兴。
那样一个波澜不惊的人,居然表现出不高兴了。
“你安排一下,我要见见公主。”玲珑对程雪怀说道。
程雪怀怔了怔,金玲珑对她说话时,是居高临下的。
“你肯帮她?”她问道。
玲珑的嘴角微微勾起,带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我想帮的人不是她。”
回去的路上,程雪怀一直都在想,金玲珑想要帮助的人是谁呢?
程雪怀从小娇生惯养,她接触的人都是大武朝顶尖的命妇和闺秀,对于金玲珑这样的商贾女子是不了解的。
商贾重利,除了金银以外,他们所关心的只有自己的家宅,至于朝堂和黎民百姓的那些事,除非利字当头,否则他们是不会管的。
就好像有油瓶倒了,如果那个油瓶不是他家的,他会远远绕开,免得弄脏鞋袜,而不会弯腰扶起来。
程雪怀天马行空想了一路,也没想明白金玲珑要帮的人是谁。
鑫伯那里很快有了消息,他兴冲冲来见玲珑,进门便跪下给玲珑磕了三个响头。
玲珑隐隐猜到是什么事,但还是让长安把鑫伯扶起坐下,这才知道杨家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没有子嗣,世袭的军职竟然落到他们头上,正六品的百户,虽然品阶不高,但从此以后,杨家免捐税,也是有官身的人了。
杨家原本靠开客栈为生,家道小康,但为了供养两个儿子举试,手头拮据,杨太太靠做针线贴补家用。如今杨家有了官身,长子和次子也有了秀才的功名,杨太太商量了两兄弟,他们都不想靠这份荣荫,两人一起同意,让只有五岁的小弟袭职,杨老板大喜过望,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是生意人,且,自己家的那些事怎能不清楚,杨家的亲戚要么务农,要么像他这样做小生意,即使真有军职袭下来,也轮不到他的头上。
妻子和两个儿子是什么来历,他从来没有问过,但妻子言谈举止和四邻那些娘子们完全不同,两个儿子更是读书习武出类拔萃,他是老实人,既然妻子不说,他也就不会去问,起早贪黑多赚些银子,供养这两个不是亲生的儿子。
如今妻子和两个儿子都答应让幼子袭了军职,他更加明白这个官职是怎么来的了。
从此后,对妻子更加敬重,这是后话不提。
鑫伯见玲珑脸上阴晴不定,以为她心里还是不甘,便道:“杨老板为人正直,他已立下文书,日后把长子杨岩的承继我家香火。”
鑫伯姓冯。
这个冯姓不是他的本姓,这是冯家赏给他的,他是冯家人。
玲珑怔住,老冯家已经没有了,但杨岩的儿子也姓冯,这是新的冯家。
玲珑很高兴,送走鑫伯,她便去了四平胡同,也不管冯氏能不能听懂,她把这件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又把颜栩狠狠夸奖一通。
“王爷虽然贪玩,可做起事没有人比他更好了,他一诺千金,重情重义,我原以为他给杨岩杨峰弄个耕读之家的出身也就行了,可没想到竟然还有世袭的官身。那杨家也是良善之人,不但供出两个秀才,还让杨岩的儿子姓冯,也不知是不是王爷让他这样做的。”
冯氏拿着支羊毫笔胡乱画着,玲珑自己坐在旁边唠唠叨叨,午后的阳光洒进来,一室温暖。
冯氏忽然转过身来,神情木然地看着坐在身旁的女儿,道:“你就这么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