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虽然退了烧,但兰应德不让她下床,象她小时候每次病了那样,端着粥一口一口地喂她。
庆典要热闹叁天,长生告诉她今天会有龙舟赛,街上还有人泼水。她可以想象那热闹的场景,央求兰应德带他去江边看热闹。
兰应德拿帕子帮她擦了擦溢出嘴角的汤粥:“你病还没好,不能去江边吹风,而且你一去外面肯定要乱吃东西。”
月明还想再撒娇,长生敲门进来对兰应德道:“师傅,杨锅头来了,在客厅等着给您请安。”
兰应德用帕子垫了粥碗放在月明手里,叮嘱道:“你先自己吃,小心烫,爸爸谈完事就过来。”
本来生病了嘴就淡,还让她吃这种一点味道都没有的白粥,兰应德前脚才走月明就把粥碗放在床边的小桌上。枕着手躺回床上,她看着窗外的缅桂,叁月温暖的风吹开了一树的花苞,缅桂的那股浓香顺着风飘进了屋里,闻着花香她心一动。想起昨晚烟火,似真似梦,美得就如天神在夜幕里洒下的鎏金,她起床穿鞋,去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行李种翻找画具,她想把那一幕给画下来。
客厅里正在大量屋内陈设的杨老六看到兰应德进来连忙上前行礼。
“兰爷大安。”
兰应德向他拱手回礼:“杨锅头一路辛苦了,请坐,长生上茶。”
等兰应德坐到正堂的椅子上,杨老六才道:“本来昨晚就应该来给兰爷请安,但到的晚,怕扰了兰爷休息,望兰爷不要见怪。”
兰应德摆摆手:“杨锅头外道了,咱们兄弟一起蹚路发财,您这么客气倒让兰某汗颜了。”
杨老六老家昭通镇雄,长期干的是帮盐商拉盐的活,通过同乡昭通帮的五爷搭上兰应德这条线。第一趟跟着兰应德去了红河,回来时兰应德还指点他带了些香水、珍珠、沉香之类的货,一来一回赚了个满盆满钵。
兰应德应承他只要愿意跟他去允相,一年可以跑四趟,但只能跟着他,不许接别的活。
他拿不定主意,约了五爷上回营街的清真楼吃饭,他这老乡啥都不好,就好清真楼的牛大排和白斩鸡。
啃着油滋滋的牛大排,五爷斜眼睨着杨老六:“你这是想吃肉又怕挨打?”
杨老六殷勤的端着壶给五爷的酒杯添上酒,堆着笑道:“从来只见山上的洋雀飞下坝,不见坝上的老瓦飞上山,我从镇雄一路打拼,好不容易在昆明站稳脚跟,现在要跟兰先生去那个山格拉,我这心里没底呀!”
“在昆明站稳脚跟?”五爷用牛骨头指着他嗤笑:“连滇池边的破茅屋都买不起就敢说在昆明站稳脚跟,口气可真大。”
杨老六跟着兰应德跑了一趟赚了些钱,腰杆子硬得很,感觉自己已经出人头地了,被五爷这么一通奚落,顿时觉得讪讪的。
“我这不是眼界小,刚叁天没吃洋芋饭就得意忘形,所以还得五爷您多提携、提携我啊!”